于是,餐桌上的局面变成江开、谭宵、陆千帆、沈锡舟并列一排。
沉默一会,开窗。
沈锡舟同样搞不懂她想干嘛。
混着密集的雨声,模糊的少年音由远及近,拖拖拉拉,懒懒散散的,透出无奈:“月考考砸了,我妈给安排了补课。”
沈锡舟写字的笔一搁:“再说你自己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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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到窗前阴影消失,恢复光线的无遮挡,沈锡舟抬臂,又把窗给关上了。
火山爆发。
焦点处。
俩人停止争论,扭头。
不出沈锡舟所料,沈锡舟果然没回她。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各站在某个站台一端,围困于这方不足3平米的空间里。
眼所能见,耳所能听,都是天空向大地淋漓尽致的厚爱。
第21章
十五分钟后,一班公交车的到来打破了局面。
沈锡舟收伞上车,她对这趟车一无所知,不知道它将会带她开往何方。
车里空空荡荡,除了司机,并没有别的乘客。
沈锡舟在投币机前面停下来,翻了身上和书包的几个袋子,最小的面额是20元。
正要投进去。
“滴。”身后有人先她一步,刷了公交卡。
然后稍抬起手,又落下,“滴”,再刷了一次。
她能感受到他靠近时身体的潮湿,像雨夜的化身,覆着冰冷的水汽。
她沿路抓着扶手,往后方座位区走。
妈妈早有让她满心满眼都骄傲的孩子。
“嗯。”
江开就睡在他一墙之隔的隔壁——苟哥的心思简直歹毒到极点,每次都搞这种最近也最远的把戏。
“什么。”她勉为其难开口。
沈锡舟松手:“你怎么不怕冷的。”
大玻璃糊满汩汩的雨水,把街景遮得模糊不清,远近的灯光融化成迷离的光晕。
初春昏暗的街头,冷峭的风时不时卷起冻雨,肆虐着寂静空旷的小广场,平日遛弯的、摆摊的全不见踪影,偶有行人走过,也只顾匆匆赶路,并未多分眼神给那对身形交叠的少年。
“我自己回。”
沈锡舟没忘记自己答应过请客,但钱包掏一半,沈锡舟突然从后面冒出来,问收银员:“多少?”
“你这不是很知道什么时候吗?”
她不答应:“你只是忘了涂答题卡,下次仔细点就行了。”
沈锡舟步伐放慢些,侧身看她:“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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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经过三站,窗外的雨似乎小了点,沈锡舟用指关节敲了下她的椅背,打破沉默,语气有点傲娇,又有点愤懑:“误会我了吧。”
他走到她身后的座位边,坐下了。
沈锡舟也知道自己的请求不太人道,所以事先往楼下看了眼。
锲而不舍敲了十二下墙之后,墙壁那头终于传来一记暴躁的反捶。
司机把车内的主灯熄了,只留幽暗的小灯提供照明,窗户上的倒影清晰定位着沈锡舟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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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水滴顺着发丝,断线珠似的淌到脸上,他的眼神安静而坚定,毫无退让之意。
“你在哪呢,到老师家了没?”
沈锡舟顿了下,有点别扭地说:“就这样好了。”
今天这通电话,如果不是沈锡舟问,他还真不想接。
短暂的怔忡后,沈锡舟顿悟,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涌上脸颊。
“滴。”“滴。”身后,又传来刷卡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什么宝藏店铺。”
沈常沛和江开的母亲通过电话,得知江开没有提同样的要求,她才勉强相信这小子是真被上次月考的成绩刺激到了。
掌心的温度穿透单薄的校服裤传递到她皮肤,那么冷的夜晚,却是火热的,看着秀气的手,没想到那么大,几乎能将她的腿整个圈起来。
男生的肩头宽而瘦削,她用力抓住,摸到的全是骨骼的形状,其中三个手指就卡在他锁骨的那个窝里。
沈锡舟气还没消,说话也不冷不热的:“反正你又不怕冷。”
沈锡舟:“什么时候?”
“我晚饭都不能吃了吗?”
沈锡舟喝汤的间隙瞄她一眼:“苍蝇馆子,大小姐嫌脏。”
今天却觉得刺耳异常。
话锋一转,不加掩饰的自豪,是从来不曾用来提起他的语气:“我家大的那个才叫省心,从小到大成绩下第一名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沈锡舟不答反问:“你到几号?”他补充,“涉及隐私的话,当我没问。”
左右不过是大哥玩剩下的。
权衡利弊一番,江开说:“一个月。”
男人休想随便糊弄她。
沈锡舟每样菜品尝一两口,更有几样光凭外观就直接淘汰,连让她动筷的资格都没有。
沈锡舟一手撑伞,一手搭在沈锡舟肩膀上,小心地伏到他背上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