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安把小酒楼做大做强(美食)(32)
“袁小娘子,你这生意真是不错啊?”薛以桓挑了挑眉,打趣道,不知为何,满满总觉得,这薛大人似乎对她总是有几分微不可查的敌意。
“近日不过运气不错罢了,承蒙各位客官照顾,也正是官家励精图治,各位官人鞠躬尽瘁,才有这样的太平盛世,让我这小女子也有一方立足之地。”
各位官人交换了眼色,都是笑而不语。这小娘子他们也有几分熟悉,若是一日不吃她家的点心,竟然已经有些惦念了。本朝民风彪悍,不说民告官了,便是从前一桩趣谈,说是仁宗之时,有富户到开封状告禁中召其子妇三日未归,开封知府范讽也只得硬着头皮入禁中问过官家,将此女带回,可见百姓的地位。
更遑论这些文官,若是这小娘子恶言相向,她若不做错半分,他们拿她也没有办法。但她始终笑吟吟地,哪怕说的都是些奉承话,但听了也心生欢喜。
“袁小娘子真会说话,从前只在摊子上吃你家的点心,今日我们休沐,晨间没有吃上,这便一同来铺子里尝尝小娘子手艺。”说话人是蔡衡,满满摆摊第一日,遇上的便是他。
薛以桓踱步上前,站在那副画前,笑道:“是啊,薛某也很是好奇。不才家中有一幼弟,自从吃了小娘子的点心,家中小厨房是再也不碰了,钱袋子更是空空。”
满满不由有些好笑,同时不知为何还有些害臊,只能把几位迎进院子里的亭子下,一张檀木桌子刚好能坐下五人。此时正是夏初,院子中景致正好,隔绝外面的聒噪,又有清泉一阵阵送来凉气,让人看了神清气爽。
“几位想吃些什么?”前些日子进了行会,终于买到了酒水,满满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小娘子看着做便好,我们几个榆木脑袋,想破头皮也不知如何烹饪更加美妙。”薛以桓笑吟吟说道。
旁边即时就有
一人打趣:“这以桓最是惧内,平日在家中,吃什么何时吃都是夫人说了算,难得出来一次,莫不是在家中习惯了,连这点主也不敢做了?”
一片笑声。满满也觉得有些好笑,但依然回到:“那我就做一些顺应时节的小菜讨讨巧。”
满满吩咐了梅梅,去行会把食材取来,亲自下厨。
这米饭可不是普通米饭,而且一道名菜“雕菰饭”。
她吩咐梅梅在一旁看着,既然要了她在这里帮忙,她也是极有天分的,满满也不会吝啬教她。
满满掐了半篓雕菰穗子,青石臼轻舂两遍,碎壳随风扬掉。乌玉似的籽粒倒进竹筛,井水淘三回,浮沫杂屑尽除。
陶钵装满隔年陈米水,菰米吃足了水气,胀成弯弯的小月牙。
火腿取肘尖肥瘦相间处,快刀切作珊瑚丁。春笋剥壳焯水,撕成银丝细缕。新采的油菌撕伞盖,松茸片薄如蝉翼。最后在甑底垫鲜箬叶,铺上菰米,然后火腿丁、笋丝、菌片层层叠上去。
灶上铁釜滚着火腿骨吊的高汤,撇净浮油,奶白色清汤徐徐浇透米粒。松柴文火蒸半个时辰,火腿的醇香混着箬叶的草木清气咕噜咕噜往上冒。没过一会,屋子里满是米香和菌菇的野香。
趁着这个功夫,可以做一道鲈鱼烩。
提来活蹦的松江鲈,青苇叶垫着鱼鳃尚翕动。快刀刮鳞剖肚,井水冲净血丝。鱼身两面剞柳叶刀,细盐抹进纹路里腌着。
“火腿取肥三瘦七的精肉,切作杏核大的丁。冬笋尖焯过撕成丝,新姜拍碎挤汁。铁锅烧热,猪油化开,青烟起时下鱼。两面煎得金黄,鱼眼凸起便盛出。”
满满细致地教着梅梅,这丫头也。毫不含糊,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偶有一两个地方处理不好,满满提点一二便立刻学会。
梅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满满如此倾囊相授,倒是叫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做完这些,满满接手,先用原锅余油煸火腿丁,又用姜末葱段炝锅,倾入隔年封坛的黄酒。滚沸时兑半瓢鸡汁汤,奶白汤头里沉着煎鱼。文火咕嘟着,冬笋丝掐准时辰撒进去。
灶眼压两块松炭,任那汤滚成奶白色。满满揭盖撇浮沫,淋姜汁再焖半柱香。临起锅前撒把青蒜苗,热汽一烘,辛香混着鱼鲜直往外钻。
梅梅递过来瓷盘,先垫两片焯过的莼菜,鱼卧其上如卧碧波。原汤勾薄芡浇透,唰的一声,另起小勺烧菜油,花椒粒爆香后捞弃,滚油往鱼身一泼——“嗤啦”声响里,蒜苗香混着椒香漫开。
这时,筷尖戳开鱼腹,雪蒜似的肉瓣浸在浓汤里。若是舀半勺汤拌饭,咸鲜里透出火腿的醇,舌尖还能寻到黄酒的回甘。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