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190)
“从威远伯开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在背后推手!我野心勃勃,却有仇不敢直报,只敢在暗地里操弄那些阴暗诡谲之事!不过是躲在阴暗深渊里的一只魑魅!”
张月盈呆呆立在原地,满脑子都是他竟然承认了,如此轻而易举,连半点婉转都不曾有。
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她双手环臂,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
回望过往的种种痕迹,不过是她没有去想,更不敢去想去问罢了。
“你……”她嚅嗫嘴唇许久,话还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
沈鸿影心神激荡,身形一点一点塌陷下去,膝盖坠地,石板冰冷刺骨,却比不过他的心那般寒。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塌。
沈鸿影堆积在心中许久的情绪,混杂着多年的愧、恨、怨与憎,如山崩摧微般宣泄而出,浩浩荡荡,势不可当。
这一刻,青年半跪在地上,雨水顺着散落鬓前的两缕碎发一滴一滴滑落,砸进青石板上的水凹,荡起涟漪点点。
再抬头,他已猩红了眼眶。
“阿盈,这才是我。”
“卑劣虚幻,充满谎言。”
他知道自己从来到这世上的第那刻起便生于深渊,今生今世都不得解脱。
可是人皆有欲,他亦不免其俗,心生贪恋。
明知有光在眼前,虽仅一丝一缕,纵阴差阳错,仍拼尽全力,纵共坠高崖,永不放手。
他双手死死攥着张月盈的纤细的手腕。
“答应我,不要拒绝。”
青年的声音近乎哀求。
冷雨滂沱,洇湿了月白裙裾,张月盈眼睫颤得厉害,手指蜷缩痉挛着,泛白的厉害。
电光劈透云层的刹那,她看清了青年煞白的脸色,喉咙似被冷雨呛住般凝固。
半晌,沈鸿影的声音混着乱向的铜铃声:“算了。”
非要问这个干什么,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腕间猛然一松,张月盈低头,沈鸿影再次放手。
她踉跄后退几步,拎起裙摆,急步离去,青石板上迸出一朵一朵水花。
她走了。
沈鸿影颓然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垂在身侧,闭目仰头,任由雨水和泪水从脸上划过。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雨竟然停了。
沈鸿影睁开眼,仰脖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竹骨纸伞,青绿如同夏日新荷,然后是握着伞柄的莹白素手,伞沿坠落的如丝雨帘映着手主人的鬓边玉色。
“沈渺真,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躲,你是不是傻啊?”
伞面陡然抬高几分,露出张月盈嗔怒的眉眼,殿宇透出的微光将她的眸光映得明亮异常。
“你……”沈鸿影半张着嘴,想问她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
“你什么你?”张月盈气呼呼道,“伞忘殿里了,我不回去拿,你是不是就要把自个儿淋死在这儿了?”张月盈一手挽着沈鸿影的胳膊,费力拉他起来。
沈鸿影顺从起身,问:“你不介意我……”
“介意什么?介意你弄得自己满身泥泞浑身湿透?”张月盈摸摸下巴,沉吟片刻,“说实话,这个我还真有点儿介意,因为你刚刚把我的裙子弄脏了,这可是才新做不久了,全京城没有第二件。”
沈鸿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裙裾的绸面上溅开了点点污痕,格外醒目。
“是我的错。”沈鸿影嗓音歉疚。
张月盈白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你道歉干什么?”
然后,她故意顿了顿:“至于你想问的其他……嗯……如果你哄哄我,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沈鸿影喉结滚了滚,末了憋出一句:“阿盈,你……告诉我好不好?”
故意夹着的嗓音,让人生出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张月盈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决定不再逗他:“还
记得十月二三那天晚上,我去而复返后在画舫上对你说的话吗?”
“我说我喜欢你,说出口的不但是我心里的想法,更是我对你的承诺。喜欢一个人,不是只喜欢他看着是什么样子,而是喜欢他的全部。”张月盈的手堪堪触及沈鸿影的下颌,指腹温柔拭去滑落的雨珠,“你的过去和曾经,是你之所以成为你的理由,我喜欢现在的你,就不会回避曾经的你。”
“至于野心和你所说的诡谲计谋,乍一听上去确实会让人有些害怕,但细细想来,人既然活着总会有欲望,许多人达成野望的手段只会更加不堪入目。你不过是走了很多人都会走的一条路罢了,所为的也不过是要将别人加诸于你和你的亲人身上的苦难如数奉还而已,不需要为此感到羞愧和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