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200)
将长长的一串旨意念完,崇源满脸堆笑让宫人们扶起黄淑妃:“淑妃娘娘,陛下惦念着您,您更要养好身子。”
崇源乃皇帝贴身近侍,在宫中很有脸面,黄淑妃照例招呼他暂留片刻。
崇源拒绝道:“若是寻常老奴定要向淑妃娘娘讨杯茶喝,可老奴尚要去清凉阁和天音阁传旨去,实在不敢耽搁。”
清凉阁与天音阁分别是皇甫太仪和许宜年的居所。
“不知……?”黄淑妃启唇。
阖宫迟早皆会知晓,崇源并不藏着掖着,只道:“回淑妃娘娘的话,陛下同时复了皇甫娘娘德妃之位,晋了许娘娘为九嫔之首的昭仪。”
黄淑妃唇角勾起勉强的笑,心道果然如此,这些年陛下一贯如是,叫她与皇甫德妃平起平坐谁也压不过谁,唯独许宜年算得上异军突起,晋升速度比她当年还快。
凭什么?
——当然是凭她那张脸。
帝王之心果真易变,昔年对叶皇后不假辞色,如今却能将与她有几分俏似的人捧到天上。
这迟来的怀念,若叶皇后那样刚烈的女子知晓,大概只会不屑吧。
黄淑芬生出了几分警惕,待崇源走了,拉着成王进殿,母子两人又交代了几句,宫门就要下钥,成王留了张月芬在漱明阁为黄淑妃侍疾,独自一人出宫,并未回成王府,而是去了小黄伯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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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阁的窗户新糊了明纸,青白雪光透入将屋子照得透亮,屋内的炕炉太暖,汩汩往外冒着热气。张月盈穿了件单衣,翻过了扶桑散人将要新出的话本《玉傀记》,讲得是少年将军捡到了一具被鬼魂附身的玉傀,一人一鬼共克大敌却最终生死相隔的故事。
这可算是何想蓉写得第一本虐文了,不知正式发行后,多少读者将为这个悲剧性的结局意难平,甚至暗地里画个圈圈诅咒扶桑散人。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鹧鸪提醒。
眼看着年关将至,京城街上越发热闹,沈鸿影飞速了结了刑部几桩棘手的旧案,约定了同张月盈一道上街去游玩。
张月盈搁下书本,接过鹧鸪递来的暖茶,耳垂上的红珊瑚珠子嘀嗒抖动,她问:“他让人来催了?”
“倒是没直接来催,小卓子在外头晃了好几圈,殿下估摸着也快要回来了。”鹧鸪端走茶盏,取了一个手炉放于张月盈怀中,“姑娘的指尖有些凉,先暖暖。”
张月盈莞尔,反问:“你们也想出去玩吧?”
杜鹃捻着刚刚劈好的蚕丝线,在一旁凑趣道:“这可是姑娘早答应了的,有殿下陪着,允我和鹧鸪在街上松散一阵,让春花和春叶两个小的顶替我们。”
“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张月盈失笑。
说罢,她换了套出门的衣服,踏出了浣花阁的门。
腊月天寒,大雪初霁,襄王府的砖瓦在逐渐西沉的落日照映下熠熠生辉。
张月盈披了件大红羽纱的氅衣,氅衣是以鹤羽捻成的,往年便常穿,今岁再拿出来熏了一遍香后仍不过时。
沈鸿影一身月白的大氅伫立在襄王府前的雪地里等候了一会儿,听闻从后传来的踏雪声,蓦然回头,正巧抬手挡住张月盈远远朝他扔来的小雪球。
偷袭不成,张月盈撇嘴叹了一声,很是可惜,衣领边缀的细毛轻轻拂在她脸上,弄得她面颊有些痒。
突然,她猛然蹲下,逃过了沈鸿影投掷的雪球,笑嘻嘻指着他道:“一人砸了一球,我们可算扯平了,莫要再生事端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率先不守信用,抓起一把雪往沈鸿影头顶撒去,绵密的雪粒从天而降,沾在他领口灰色的绒毛上。
“阿盈,你别躲!”沈鸿影随手洒出一把雪,开始回击。
二人闹了片刻,兀自抖落衣裳上的雪花,沈鸿影扶住张月盈的腰,无需他人帮忙,轻轻往上一提,将她带上了马车。
“日后别直接用手抓雪了,多冷啊。”
张月盈的手指被雪水冻得冰凉,沈鸿影将她的玉手纳入掌心,大手包小手,温柔地呼着热气。
“你的手也没暖和到哪去?”张月盈怼他道,唇角微扬,眸底似有星辰闪烁。
沈鸿影一怔,心口似被什么轻轻一触,酥麻难言,待张月盈的手逐渐
回暖,才道:“总比阿盈要暖些。”
张月盈侧首,要去撩禁闭的车帘,整个人陡然没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清淡的雪松味几乎要把她淹没,原是沈鸿影敞开了大氅,将张月盈抱入了怀中,下巴搁在她肩膀,指腹划圈似的摩挲着她的双手。
张月盈没有挣扎,放松了身体,后背靠着沈鸿影,闭上了眼小憩片刻。
寒风凛冽,京城的街市上喧嚣一片,街边挤挤挨挨,蒸腾的热气氤氲成大片浓稠的白雾,冬日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