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反派,我sorry全场[快穿](89)
打破寂静的人是惠王祈云睿,他坐在祈云逸前一席,脊背端正,抬眸轻笑的模样端得是一派端方君子之相。
他语气无奈又略带斥责,说道:“云逸,莫要提起你二哥的伤心事了。”
惠王所指的事是什么,无需点明,在场人心知肚明。
无非是那被满门抄斩的盛家与月前病逝的盛贵妃了。
盛家乃是罪臣,死不足惜,二皇子这般反应虽说不恰当了些,可到底是人之常情。
高台之上的庆皇却不觉得,他面如斧凿,不怒自威,沉声呵道:“身为天家的皇子,朕的儿子!如此不辨是非,不分忠恶!为一帮逆臣郁郁神伤至此,与你母妃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莫语春低着头听着,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二皇子受了斥责,如果回去要发火,首当其冲遭受怒火的人肯定是她。
这算哪门子的好差事啊?!
祈云霄撩袍跪下,莫语春慌忙跟着也扑通一声跪下。
坚硬的黑石板即便铺着软垫,跪着也是硬的,莫语春还没收着力气,膝盖钝钝地痛,在地龙的作用下热痒地发着胀。
她能感受到在场所有人都在等二皇子的反应,那眼神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整个宴席像是一潭黏稠的泥沼,就连热乎乎的地龙也驱散不开的阴湿粘腻,挥之不去的发毛发凉之感。
莫语春手都是冰的。
二皇子在她身前,面对这幅阵仗,声线仍旧是沉稳的,只略微拉平了唇角,长睫半阖,深深地伏下了身。
“孟家犯下如此大罪,儿臣无颜面对父皇、面对朝中诸位重臣阁老。故此日日幽闭反思,心中惶惶不得安宁。”
“今日年宴,儿臣特来喜贺新岁,祝父皇龙体康健,愿我庆国时和岁稔,四海昇平。”
“另,恭请父皇,削除儿臣宗籍。”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削除宗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脱离皇家,成为一介庶民,布衣草莽,永远不能再回到皇宫。
观星台与礼部的人双双跳出来反对。
一是于理不合,二是有违人伦父子纲常。
更何况,更何况——孟家之名甚伟,率领军将捍卫了庆国几十年的平安,哪怕是冠上了逆贼的名号,天下百姓也依旧只识孟家军,不闻天子名啊!
“陛下三思!”
才处决了孟家满门,连其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也如此苛责,难保不引起众愤。
更何况,朝中人有不少受大将军恩泽的,对所谓的逆臣之名不满已久,再将二皇子贬为庶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庆皇脸色阴沉,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看着下首跪着的人熟悉的眉眼,恍惚中看到了另一个人。
也是这般看似温顺实则倨傲,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骨气。
他是天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庆皇冷静下来,蓦地笑了,“霄儿有心了,倒是朕想岔了。你是朕的皇子,你外祖家的事与你何干?此事休要再提。”
说完这话,他召来身边的大太监,当着众人的面,道:“西梧院不适宜养病,着人将钟粹殿为二殿下打扫出来。”
大太监:“是。”
大太监领命退下了,在场人神色各异,祈云逸满脸懊恼,瞪视着祈云霄谢恩后入席。
莫语春亦步亦趋地跟在祈云霄身后站定,被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吓得现在还回不过来神,连桌上摆着的佳肴也没心思看。
直到旁边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她这才回神,下意识循声看去。
“二弟,恭喜了。”
祈云睿无视中间的祈云逸,举杯对向祈云霄。
他一边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祈云霄身后站着的青衣小太监,看清他的面容后,心中一定,嘴角弧度清浅,仰面抬手,饮尽杯中清酒。
原来如此。
借着长袖的遮掩,祈云睿的嘴角越发上扬。
待到开席之后,他特意留心了几分,越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祈云逸亦是如此。
在看到祈云霄面带轻笑,将手边盛着云片糕的小碟拨给他身后那女扮男装的小太监时,他几乎压不住心里的震撼。
这未免太亲信了些,不,该说是宠信。
祈云逸感觉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莫语春得到赏赐*时愣住了一会儿,被轻呵着提醒了一遍,这才小心走上前,摸了一块直往嘴里塞。
白皙的脸颊被撑起明显的弧度,舌头舔在软糯甜腻的糕点上,一点也舍不得离开,她含吮着口水,含糊不清地谢恩。
目光落在那份碍眼的云片糕,祈云霄长睫下的眼神厌倦,转瞬即逝,在看到莫语春贪食的反应后,最后一点涟漪也很快消失,归于平静。
皇宫最是讲礼仪规矩,她吃得这般囫囵,难看不说,也不怕自己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