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狗血虐男(132)
林夕跌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开始狂吐,苏韵却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呕吐声,她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他的肩膀和后背:“孟清淮。”
他的脑袋无力地垂在她的胸口,俊秀的脸庞白得令她遍体生寒。
她反复地去摇晃拍打他,像是在转眼之间丧失了语言功能,除了喊孟清淮三个字,剩下的,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
那些如同困兽无力挣扎的声音难堪地从她的喉咙里溢出来,她染了一手的血,林夕从地上爬起来,想把她拽开,她没有挣扎,只是把孟清淮紧紧地拢在怀里,撇了撇嘴,抱着他一起摔倒。
医生也来拉她,叫她冷静一点。
好多人走了进来,好像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死死地把脸埋进了孟清淮的肩膀,啊啊地哭出了声。
她的哭声很难听,很吵,像是小孩子贪玩,跌了极重的一跤,无论如何也止不了痛,爬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哀哀地哭嚎。
【小韵……我生病了。】
他生病了。
他说了的。
他还想要和她说什么?
他临死之前和她打来的那一通电话,除了询问秦璋的情况,还要说什么?
什么?
到底是什么?
她又说了什么?
记不清了。
不记得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吧……不对不对,她说了的。
她在电话里关心他,让他坚持住,还告诉了他,她马上就会赶过去陪他。
对的,是这样的。
可他为什么还是没有撑住?
不应该啊。
不是说好了吗?只要她让他活着,他就会努力活着的。
为什么没有做到呢?
骗人。
明明只要坚持到医院,就可以活下来的。
明明只要坚持做化疗,就可以活下来的。
明明只要……
她垂眸,看着他被医院的人拉走,重新搀扶到那张小床上,她怔忪地跪坐在原地,看着他垂在床沿的手,看着那上面遍布的血瘀,忽而心口极痛,吐出来一口血。
和血一起离开身体的,是混沌的思绪。
她的眼神忽而变得异常清明。
她想起那朵漂亮的山茶花,想起他被她撞过之后止不住的鼻血,想起他朝爸爸妈妈要来的二十万块钱,想起他的眼泪。
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还是不明白一点。
在林夕惊恐的询问中,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联系他的家属吧,我要去看秦璋了。”她不再去看躺在那里的人,把全身是血的外套脱了随手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那间病房。
林夕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想不到她竟能如此无情,她伸出手,却连她的发丝也没能碰到。
苏韵离开了医院。
当她回到那栋老旧的宿舍楼时,洛文彬正在匆匆忙忙地收拾行头,门口已经堆了好些包袱。
见到她忽然出现,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局促不安,在她尚未进门之前,他猛地去关门。
房门重重一声,却并没有合上,而是压在了她的手上。
洛文彬清楚地看见她那一排手指被压得变形,房门弹开,她走了进来。
“一万块钱,没有收到吗?”她忽然开口。
洛文彬便猜到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冒着汗和她拉开距离:“一万块钱……够个屁。你给得又没有孟清淮他爸给得多。”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我的钱?”她状似在问他,但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紧接着道:“要那么多钱,是因为想要活下去吗?”
“废话。”洛文彬拧眉看她,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后背发冷,他想要和她拉开安全距离,往门口挪,但苏韵却用后背靠着门,并没有给他机会。
洛文彬忽而看见她的手中还握着那枚奖牌,她把手里的东西递出来,眼神发直地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像是丧失生气的人偶,又问了他一遍:“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洛文彬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和她找借口,他坦然承认:“我抢的,如何?说起来,那个傻子护你护得真凶,每次拿你当挡箭牌,一当一个准,轻轻松松就糊弄住他了,把他打死了他也不吭声呢,还可以骗他钱,要不是他钱不够多,我也不会同意他爸的交易,所以你要怪也不能怪我,只能怪——”
“没有怪你啊。”苏韵那双上挑的眸子边缘爬满了血丝,她背过手,把门拉开:“你要走吗?”
那扇门在眼前敞开时,洛文彬看见他刚才收拾好暂放在门外的包袱不翼而飞,他连忙出门去看,从五楼的栏杆往下抻脖子,他的那些行李,不知何时被人扔到了一楼的水泥地上。
他愤怒地想要转身质问苏韵,可下一秒,他也和那些行李一样,掉了下去。
声音很快传回到五楼,苏韵趴在栏杆边缘,看见路灯下,从洛文彬的身下涌出一圈一圈的血迹。
楼下有人听见这一声闷响,出门查看,然后尖叫着抬头,和她对视上。
她没有往回躲,而是踮了踮脚,手掌撑上那坑坑洼洼的水泥栏杆。
口袋里,手机第不知多少次开始震动。
她想要拿出来挂断,却看见了屏幕上闪烁着的奶奶两个字。
奶奶……
她像是骤然被这两个字惊到,迅速而又果断地把手机扔出去很远,但踮起的脚尖却不受控制地回落,她膝盖赫然发软,跪到了地上。
“小韵,为什么跪在这里?”
某人清亮又纯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匆促地转过头,仿佛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了他的影子。
他走到她的旁边,朝她弯腰,伸出手来摸她的头,温润的眸子里是紧张她的情绪:“小韵,是摔跤了吗?膝盖是不是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