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呢?”她几乎用气声在问。
任谁也不会把眼前的官颖棠和一个端庄的世家闺秀联系到一起,她扒着柜门,身体还戒备地藏在衣柜里,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熠熠发光。
孟清淮忽然有点想笑。
“官小姐比我想象中还要谨慎。”
“……”
官颖棠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样子有失优雅,扁了扁嘴,“我怎么知道你爸会不会突然来主卧。”
情急之下,她别无选择。
她边说边站起来,但大概是因为蹲着的姿势太久,抬腿往外迈的那一瞬,她蹲到发麻的双脚一时没支撑住平衡,眼看着就要倾倒——
那只卷起半截袖子的手臂很自然地伸出来扶住了她。
官颖棠冲到嗓子眼里的“啊”硬生生收住,小腿的麻感迅速被另外一种温热的麻感取代,过电似的,从手臂处窜遍全身。
她站定,愣了愣,迟钝地垂下眸。
孟清淮握着她的手肘,动作明明很轻,却又异常沉稳有力,好像穿透皮肤吸附在她的神经上,一阵阵发热。
官颖棠心莫名一跳,往后退了退,礼貌道:“谢谢。”
孟清淮亦收回手,“那你休息,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
他说完就要走,官颖棠下意识问:“你住哪?”
京华府因为只有孟清淮偶尔过来住的原因,日常只准备了一间客卧,现在客卧被孟松年住了,只剩一间主卧。
三个人,显然不好分配。
“书房。”孟清淮平静地说。
官颖棠怔了怔,忽然拦住他,“不行,你今晚得住这。”
“……?”
“万一你爸半夜睡不着来找你聊天,我一个人怎么办?”
察觉到大小姐的过分担忧,孟清淮停顿了一刻,“放心,他没有这个爱好。”
“万一呢?”官颖棠不敢想孟松年见到她后大眼瞪小眼的场面,扬起尾音祈求,“你留下嘛。”
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这短暂话语里流露出的违和。
原来,端庄自持的官大小姐也会撒娇。
以至于孟清淮的心也莫名跟着柔软了一下,微顿,低低应声,“好。”
两人的目光因此衔到一起,窗外夜色如水,月光浅浅倒映在对方眼里,过于持久的对视终于让官颖棠后知后觉,“留下来”这个决定除了防备孟松年外,还意味什么。
一张床,两个人。
今晚注定无眠。
“那,我先去洗澡。”
她忽然不太自然,借口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在里面又是洗澡又是做面膜,只希望时间能过快点,最好等她出去的时候,孟清淮已经困到睡着了才好。
然而一小时后,当她终于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时,孟清淮还站在窗口不知跟谁打电话。
正好省去尬聊的场面,官颖棠默默上床,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起来。
书应该是孟清淮之前留在这
的,金融相关,官颖棠并没兴趣。
但她还是装作看得很认真,大脑一目十行地读着,眼睛却暗中盯着不远处的孟清淮。
他背对着自己,衬衫规整地束在黑色西装裤里,只是一个背影也十分矜贵耐看。
肩很宽,看起来很好靠的样子。
腰也不错,之前单手就把自己抱起来,核心力量应该很足。
至于腿更不用说,这人身形比例优越,一眼看去腰以下全是腿,观赏性极强。
凭良心说,这个老公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就算被迫住在一起了,每天见到他也是对眼睛相当友好的一件事。
正扫描仪一样地暗中偷窥,孟清淮忽然结束通话转过身,官颖棠心一跳,立刻收回视线,假装认真看手里的书。
只凭余光感知,那人去衣柜拿了衣服,紧接着也去了卫生间。
哗哗的水声传来,官颖棠抬眸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刚刚在楼下,孟松年问孟清淮的那个关于好感的问题。
他顾左右而言他,摆明就是不想回答。
至于为什么不想——
应该是因为,真的没有好感吧?
虽然他曾经说过不讨厌自己,可不讨厌也不等于就是喜欢,可能只是一种平和的接受,不反感她这个人而已。
而且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当时自己在楼上。
官颖棠觉得蒋培明那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她和孟清淮一个港岛长大,一个出生北城,彼此的成长背景,文化底蕴都不同,要不是被长辈摁头,这辈子可能都聊不到一起。
毕竟要真有缘分的话,当初同在一所大学的两人,总该见过对方才对。
孟清淮现在遵父母命结婚,自然不会把这样的答案说出来,让父母失望,也让她尴尬。
很快,洗完澡出来的孟清淮验证了官颖棠的想法。
他背对着官颖棠在床前沙发上坐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瞧他的样子,似乎今晚就打算睡在沙发上。
官颖棠一点都不意外,这完全符合孟清淮的性格,温和绅士的男人,不会因为被迫住到一起就产生非分之想。
这也是官颖棠能放心让他住下的原因。
只是,新婚夫妻共处一室,他无波无澜,这般泾渭分明保持距离,虽说是君子之举,但变相也算是对官颖棠魅力的否定。
怎么,她很差?
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浮想联翩,甚至心动一下吗?
官颖棠吐一口气,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书放回原位,没什么语调地对孟清淮说:“孟先生其实不用这样。”
正低头给别人回消息的孟清淮转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