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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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次路边摊”也是官颖棠的愿望清单之一。
对普通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在官颖棠长大的字典里,却是绝对的不允许。
一个优雅的淑女,除了保持良好的仪态,丰富内心文化外,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吃路边摊,会被视为有失身份。
官颖棠读小学时,尖沙咀有家推车鱼蛋好吃到街知巷闻,还上了报纸,当时很多明星都去打卡,身边的同学也争相尝试,官颖棠好奇心强烈,也想去试试到底有多弹牙,有多好吃。
可每次提起,官志亨都不允许。原因无非是太接地气,影响家族形象。
官颖棠偶尔放学经过那条路,能看到很多人排队,她升下车窗默默看,心里想着,长大后她一定要来吃。
但后来,还没等她长大,推车鱼蛋的老板举家搬去了外地。
那个所有人都说好吃的鱼蛋到底有多好吃,她不会知道了。
……
智叔按官颖棠的要求,开到了北城有名的南北胡同。
车不能入内,只能停在巷口的停车场,智叔停好车后照常对官颖棠说:“我在车上等您。”
但官颖棠今天改变了主意,“不了,你陪我一起逛逛。”
智叔:“啊?”
官颖棠在北城也没有其他认识的朋友,她发现何永智这人有点意思,应该是个不错的、接替江可为的聊天搭子。
几分钟后,两人并排出现在北城闻名的南北胡同里。
这里充满了老北城的烟火气,各式各样的小商铺鳞次栉比,卖吃的,卖玩的,还能体验旧式的三轮车。人群熙熙攘攘,偶尔路过一个遛着鸟笼的老大爷,随口就能和路人唠上几句家常。
官颖棠新鲜地到处看,边走边问智叔,“你跟孟清淮开车多久了?”
智叔跟在她身边,回她:“三年。”
“那你岂不是很了解他?”
智叔抬头看了官颖棠一眼,不确定她想问什么,只能规规矩矩地说:“大少爷对家人,对下属,都很好。”
官颖棠若有所思地走着,没说话。
智叔眼观鼻鼻观心,微顿,又补了一句:“对伊小姐也很好。”
官颖棠微一挑眉,转过身望他,“有吗?”
智叔此刻其实很矛盾。
在孟家做了多年的司机,按理来说,他希望孟家上下都好。现在已知孟清淮即将和港岛的世家小姐结婚,他却还在这帮他讨另一个女人的欢心,似乎不太道德。
可他也不能违心撒谎。
在他跟着孟清淮的几年时间里,的确没见他对除家人外的哪个女人如此体贴。
“当然有。”智叔思虑片刻,照实说道。
官颖棠:“比如呢。”
“比如,你来的第一天,他在车上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后来听说你去了工体……伊小姐,大少爷以前从不去那种热闹地方的。”
“他肯为你花时间,也很注意你的感受,昨天从机场回来,他特地让我绕过修路的地方,怕吵醒你睡觉。”
官颖棠没想到还有这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她脚步慢下来,说不清心底一闪而过的愉悦是为什么,但还是压住想要翘起的唇角,故作矜持,“是吗。”
只是这矜持压根装不了一点,才过去几秒,她就眨着眼追问智叔:“还有吗?再说点。”
何永智:“……”
智叔在孟家当了十多年的司机,头一回给自己干成了知心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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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临近五点的时候,孟清淮总算从繁多的工作里抽出片刻休息时间。
去了西班牙几天,等待他敲定的工作堆成山高,可即便是这样,中午从家里出来时,他还是先去找了官颖棠。
孟清淮自己都说不清原因。
他坐在办公椅上摁了摁眉心,给何永智打了个电话,这才得知两人去了南北胡同。
“伊小姐在买吃的,不过去洗手间暂时走开了,我在帮她排队。”
孟清淮嗯了声,本来要挂了,忽然又问,“她买什么吃的?”
智叔看了看排成长龙的队伍,“糖葫芦。”
孟清淮:“……”
脑子里浮现官颖棠拿着一串糖葫芦认真研究的样子,孟清淮不知怎么就低头笑了笑。
也很奇怪,只是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连着工作了数小时的疲惫都驱散了不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与官颖棠联系在一起的场景都是明媚的,她会像看不见的温暖小气泡,鲜活地涌进他心里。
他整个人都变得明亮。
挂了电话,孟清淮继续工作,没确认的文件还有十多份,他专注看着屏幕上的英文数据,直到付旭敲门进来,和他确定晚上的一场饭局邀约。
孟清淮思考片刻,转过椅子看窗外。
暮色降临,远处天空被染成深浅交错的蓝色,春天的树叶簌簌落落,他从前倒是不曾发现,城市有这样骤然而至的浪漫。
更不曾察知,他的羁绊,也已经无声无息降临。
半晌,孟清淮才开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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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午官颖棠都在和智叔聊天。
在她正不知该怎么了解
孟清淮时,何永智犹如一盏及时而来的明灯,给了她不少信息。
官颖棠知道了不少和孟清淮有关的事,比如他从前每天在公司都八九点才下班,因为官颖棠,他现在几乎不加班,能推的应酬也都推了;比如他喜欢喝美式,也喝茶;
再比如——
智叔告诉她,孟清淮有轻微的失眠症,睡眠质量一直不算好。
官颖棠后悔自己没早点跟何永智聊天,否则在巴塞拿手机那次她至少埋伏一个小时以上,哪会被孟清淮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