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颖棠点点头。
等她走了,孟闻喏给孟清淮发出一条消息:「大哥,大嫂就是不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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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淮约的早茶地点在弥敦道,是一家有几十年历史的酒楼,以充满港式风情的早餐文化闻名港岛。
这里普通民众会来,上层名流也会光顾。每到早上,宽敞的大厅里充满港味烟火,手推点心车的阿姨,等不到位置的客人互相搭台,冲一杯热普洱,戴上眼镜的阿公随意翻过今天的报纸,仔细看今天港岛又发生了什么大新闻。
官颖棠很后悔出门时没戴顶帽子,正值高峰用餐期,她一头红发刚走到大厅就被一些客人轻松认出来。
有人轻声议论:“是官小姐喔。”
于是目光接连抬起,一个接一个,包括正在看报纸的阿公。
“就是就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来饮茶?”
“那个男人呢?”
阿公看看报纸上的名字,再扒下老花镜缓缓看着从眼前经过的女人,仿佛忽然间明白,吃了几十年的茶楼为什么今天会那么风骚地满栋墙都装点上了玫瑰。
烟火沸腾的早上,官颖棠有种被公开处刑的尴尬,她不知道大家在议论什么,也不好意思回应众人打量的视线,低着头匆匆找到喏喏说的包间。
她几乎是逃进去的,推门就撞上一道身影,柔软的,熟悉的,是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人。
孟清淮收到喏喏的消息正准备出来接她,谁想开门就把人接到了怀里,忍不住低头笑,“怎么了?”
官颖棠立刻把门关上,“我们上报纸了,你知不知道?”
港岛本地特色的早茶已经齐齐整整地摆了一桌,都是官颖棠爱吃的。
“是吗。”孟清淮拉她坐下,不慌不忙地给她倒了杯茶,“说什么?”
“我没敢看,但喏喏说很大很大的版面。”
孟清淮低低笑,“为什么不敢,我们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
“我怕看了影响我和你吃早餐的心情。”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人敲开,一个中年男人捧着方盘进来,上面放了好几沓报纸。
“先生小姐,今天的报纸要不要来一份?”
他人就站在官颖棠旁边,官颖棠心一跳,立刻严词拒绝:“不用了。”
怎么回事,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进包间卖报纸。
“那《明报》需要吗?”
“不要。”
“《星岛日报》呢?”
“不要。”
“《南华早报》呢?”
“都不要,谢谢。”
官颖棠不想和孟清淮约会的时候看到那些爆炸的标题,她会吃不下去。就算真的要看,也等早餐吃完了再说。
她拒绝得太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孟清淮无奈笑了笑,撑起额,像是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片刻,他跟中年男人说:“放下吧。”
那人便将盘子里一大堆报纸全部放到桌上,然后离开。
官颖棠皱了皱眉,视线都没往那边落一点,劝告孟清淮,“你少有在香港,不知道这边媒体的嘴巴有多毒,如果真想看的话,吃完早餐再看,我怕影响你心情。”
孟清淮低头叹笑了声,微顿,叫她:“棠棠。”
官颖棠:“嗯?”
孟清淮伸手牵住她,在手心揉了揉,不打算再等拐弯抹角,“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忘。”
官颖棠愣了下,心跳微微加速,一瞬间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果然——
“你
出现的这段时间,我很幸福。”
在说这些话之前,孟闻喏在网上找了很多求婚词给孟清淮参考,那些话华丽又浪漫,像电影里的台词。
可孟清淮不想要。
他的确不擅长说动听的告白,言语也无法表达他所有的情意,唯有拿出一颗赤诚的真心。
“我们的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地去爱你。”
“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做自己。”
他的目光停在官颖棠的脸上,半晌,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戒指,起身,单膝跪在官颖棠面前,沉稳地说:“嫁给我。”
面前的男人一如既往地矜贵帅气,有着让她无法拒绝的心动。官颖棠眼睛眨了眨,有很轻微的酸意涌过。
安静的房间里没人打扰,他们好像在悄悄进行着一场只属于彼此的仪式,却又格外虔诚。
官颖棠压着唇角,明明应该心满意足地笑,却又有些控制不住想哭。
她在那拼命控制表情,孟清淮无奈失笑,“官小姐,我在等你的回复。”
微顿,他说:“等了一早上了。”
官颖棠这才想起老公还跪着,马上把人扶起来,自己主动戴上戒指。
孟清淮刚要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
“什么嘛。”她又开开心心地坐回桌边,竖起手欣赏自己的新戒指,“我进来这里不过才一会,怎么就一早上了。”
钻戒的光芒晃眼,她久久看着,忽然眼神微偏,透过纤长的五指缝隙,看向桌上的报纸。
官颖棠眼睫微不可察地眨了下。
像是不可思议似的,她缓缓移开自己的手,去看清上面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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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时,新一天的报纸在工厂完成印刷,被分发到港岛的各个发行售卖点。
7点过,城市的人流逐渐增多,路过7-11买热饮的上班族,天桥下去报摊亭买烟的游客,机场火车站进出的旅人,茶楼里喝着普洱的阿叔……所有人不经意地翻过今天的报纸,均为上面的新闻停顿了几分钟。
在这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港岛的纸媒迎来从未有过的整齐和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