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会说没关系[小镇](20)+番外
直到现在,旁边有人陪着,汽油味的奶茶都变得催眠起来,困意上涌,竹听眠不愿意错失良机。
衣服上干净的、带着体温的肥皂香味让人无比安心。
竹听眠很快就睡了过去。
就刚才那么随手一戳,她额前就留了个印子。
这么娇贵一个人……
李长青看向她的右手,只瞧得见指头,杏仁型的指甲被修剪得很整齐干净,指形流畅,拥有很漂亮的线条。纱布还是裹得很厚,她应该有按时把自己送去镇医院换药换纱布,但也来了这么些天,还要裹这么厚,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对这只右手的观察时间比自己想象中要长,悬在他们头顶的电风扇已转了几十次脑袋。
“竹听眠?”他轻声喊。
竹听眠睡得毫不设防,脸侧被挤出个小肉堆,和快要被晒化的棉花糖一样。
李长青扭开自己没有喝过的矿泉水,倒了一小瓶盖,站起来,弯腰,很细致地沿着竹听眠的嘴角倒了一小条水痕,甚至还用手指抹开。
很是贴心地为她在衣服上制造了条口水痕。
又害怕天气热水痕干得快,李长青又严谨地补了两瓶盖。
电话果然在约定时间响起,李长青有意让它多响了几秒,顺带让竹听眠醒过来。
“喂,你好?我现在下了车,正在往出站口走,请问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找眠姐和你?”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孩,声音和信息里那股操心劲儿有点对不上。
李长青告诉她自己会去车站门口等她,挂了电话偏头一瞧,竹听眠脸侧被压得泛红,那一边的头发乱了几缕,困倦地挂在脸边,她还没完全清醒,低着头,迷茫地观察衣服上那条水痕。
李长青忍着笑,起身交代人:“你醒醒瞌睡,在这等我,别乱跑。”
竹听眠很慢地点头,依然难以置信地盯着衣服,同时困惑地抬起左手摸了摸脸。
第11章 苦夏说好的不伤害我。
阳光透过站台的玻璃,视野之内所有都是明亮,很容易看见那个高马尾的白T恤女孩,她同竹听眠一样拥有不属于小镇的风格,很容易辨认。
双方寒暄,女孩说叫她小安就可以,言行并不像短信里那样得体从容,是有些毛躁地再三追问眠姐在哪。
李长青带她出来,竹听眠已经抱着牛仔外套等在几步之外,对上目光的同时,她微笑着迈步过来,一边张开手臂,一边把衬衣塞去李长青手里,对小姑娘喊了句“来抱抱”。
小安当即哭喊着扑过去。
姑且还有些理智,像是记得竹听眠还受着伤,所以扑到面前的时候进行了一个刹车的动作,但依然很着急地抱住人。
话是讲不了的,哭得倒是很起劲儿,叠声喊着“眠姐”。
即使收着力,思念依然具有重量,竹听眠被扑得后退半步,但笑容越发明亮。
李长青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把披着的头发弄成辫子,松松地挂着,伴随她抬臂安慰人的动作摇晃,嘴角此时弧度尤其温柔。
竹听眠受伤的右手虚虚抬着,左手轻柔地拍着小安后背。
“谁家的宝宝掉金豆豆啦?”
要不是已经认识过几天,很容易相信竹听眠就是这样一个既体面又优雅的人。也是因为提前认识过几天,看她受伤的右手悬在脸侧。
李长青才敢大胆比喻她此时的笑容,如同橄榄,回甘的前提是因为艰涩。
发呆的、困倦的、任性的。
一切不确定的碎片凑到一起,变成一个拥有确切形状的具象的人,轮廓清晰,会安抚会保护,也能幼稚爱戏弄人。
多变无疑是魅力的一种。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李长青就是想到了孙明说的那个词。
男女通吃。
李长青插不了嘴,也插不上手,把着行李箱在旁等待。
竹听眠对他张开手掌,“纸呀。”
李长青抽了好几张纸塞给她,此刻瞧着那些花白刺眼的纸,心里的想法也比较复杂。
如果没记错,一个小时之前,竹听眠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买纸,讲自己会哭得很厉害。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长青有点想看她“哭得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大方了一回,买了包加量款。然后目睹她拿着纸温和地给小安擦脸,哄人别哭。
小安的爆发式情绪发泄完之后,勉强恢复了一些工作状态。
竹听眠问李长青:“一会直接去委员会吧?可以麻烦你帮忙捎一段小安的行李箱吗?我们走着过去。”
她变得相当礼貌。
签字的画面尽在咫尺。
李长青利落点头,变得有求必应,临走前给她俩买了两瓶水。
竹听眠接水的时候,故意用矿泉水瓶压了压他的外套,一触即离,笑容得体,目光却很挑衅。
全然是已经发现了恶作剧的得意模样。
李长青笑了笑,麻利地拎着行李箱,跨上摩托,想着要拜托三叔和老妈安排顿好吃的,邀请竹听眠和小安去家里吃饭。
甚至还想买串鞭炮,但思及竹听眠像是不太受得了刺耳的声音,所以打消这个念头,又想像她被吓到的样子,李长青骑着摩托在路上很愉悦地扭出好几个数字八。
五年了,他能给出一个像样的交代,居然控制不住地开始幻想未来。
要不要问问竹听眠住哪个城市呢?
要不要去那个城市上大学呢?
要不要……
李长青猛地刹住车,瞪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甩了甩头,好笑于自己居然产生这么冒失的憧憬。
但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意识到终于有权利去想关于未来的事情,全世界都变得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