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会说没关系[小镇](98)+番外
多年没有联系的舅舅和舅妈就是这个时候找上门,堵在病房门口,说她是心如蛇蝎,是个讨命鬼,并且义正言辞地要求她赔钱。
大部分时候,亲人更擅长带来无法愈合的伤痕。
孤独感和被遗弃感很容易让人绝望,经历的时候并不觉得,可是陈年旧疤如论何时看去,都十分丑陋难耐。
在之后老师遇难,养母磋磨,养兄发疯,右手受伤。
伤害,逃离,重建,再伤害,再逃离,再重建。
太过疲惫了。
竹听眠不清楚自己还有力气经历几回这样的循环。
她知道自己正在崩溃,并且清醒地感受到裂痕正在扩散。只好紧紧抓着手机和王老师说话,和过去的每一次那样等待药物生效。
竹听眠连续三天没有离开房间,每天送上去的食物她也只吃很少的一点。
房里的灯一亮就是一整夜。
大家都十分担心。
辛大嫂变着法地做吃的,觉得一定是前边几天做的油盐太重,害得小竹老板吃了不舒服。齐群则是火速把黑板搬来安置好,坐在院门口的时候视线总往楼上瞧。杠子没事儿的时候就去二楼竹听眠房间扒着听一会,就连任空明都把竹听眠送去的那个酒瓶洗干净,送去前天给贺念,让他一定亲手交到竹听眠手里。
贺念答应下来,可他也见不着人啊。
大家都这样,更别提李长青,那真是成天抬着自己的二手平板守在院里,家也不回,入夜就和贺念一起挤前台的小床。
贺念心里头原本也憋着件事儿,寻思着得告诉李长青,他挑了个没人在的时候。
“之前不是给你擦药么,”贺念说完,又从前台往外探出身子检查有没有人,再次缩回来小声说完,“竹听眠不是把她药箱给我了么。”
“昂。”李长青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看见里边有几个空药盒,我认识那个药。”贺念说了个药名。
李长青听得耳生,同他确认是哪几个字,然后记在备忘录里,又问:“这个药怎么了?”
“我之前,有个朋友也吃这个药,治抑郁的。”贺念说。
李长青眉头紧锁,在心里嚼着这几个字,又反复回忆当时竹听眠的反应。
他问:“你那朋友好了么?”
“人没了。”贺念说。
李长青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也就不再问了,低头认真在手机上了解这个药。
自此之后李长青就不再挤在堂屋里,他搬了个板凳上楼去,上课刷题或是吃饭看书,还有发呆,所有行动都在那扇门面前。
所以竹听眠推开门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李长青。
高大的青年也舍不得占用院里给客人休息的咖啡椅,就欺负一个小板凳,代价就是膝盖挤在胸口前面,又要捧着书本,又要保持平衡。
人和板凳都显得委屈巴巴。
竹听眠感到心里微微发暖,笑着问他:“你给我看门呢。”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来,冲她笑,“是啊。”
“真是多谢,”竹听眠从廊里看看天气,“太阳还不错,今天要出去找点事情干。”
她边说边往楼梯走,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看那人还蹲坐在那。
“怎么?”竹听眠挑眉问他,“还不快快跟上,你腿麻了?”
“你都知道也不晓得来拉一下。”李长青仰头说。
竹听眠笑得更愉悦了,走过去朝他伸出手,“没有我你可怎么办?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李长青朝她手上轻轻一搭,也没敢用力,自个儿站了起来。
他还是笑,问:“今天煮了醪糟汤圆,记得你爱吃,来一碗?”
竹听眠朗声说:“我要吃两碗!”
她倒是说得雄心壮志,其实半碗下肚就开始费劲,瞟了身边的人好几眼。
李长青直接伸手把她面前的碗捞过来。
“既然你这么饿,那只好给你吃了。”竹听眠立刻说。
李长青除了点头和笑,哪还有其它的办法。
“是的是的,我这人真是太馋了。”他说。
大家就笑他俩,又有贺念动说明过不要再问,所以谁也没有提起这三天的事情。
李长青跟竹听眠说任大师差不多也该回家了,他工作室联系不上他,只好联系民宿,连贺念的手机都接到了几个电话。
任空明此行收徒未果,嘴馋想买酒还吵了一大场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不想走主要是因为还存着收徒的心思。
可是老头儿倔,小青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任大师也不愿直说,居然硬是编一个理由说因为没能买成酒,所以不愿走。
有时候打破僵局就需要个由头,不如先把酒买回来。
竹听眠说起这个意愿,曾经发生过的对话又再来了一遍。贺念想要拓宽民宿的经营项目,所以十分赞同,齐群表示赵老叔那的酒谁都不乐意给。
“事在人为。”竹听眠提溜上空酒瓶,甩了甩,扫眼问,“走去试试呗?”
杠子立刻响应,扯着齐群一同举手,李长青已经救下那个差点脱手甩飞出去的酒瓶。
竹听眠差点碎了酒瓶,虽然事实如此,但她决定简单找茬。
“你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竹听眠眯着眼问他,“忤逆皇上?”
“陛下,主要是怕您受累。”李长青已经十分熟练。
这两人一来一回地,有点不太顾及旁人,齐群的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然后被杠子拽着跟过去。
这条路李长青经常来,陈家和赵家比邻,他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
根据往日经验来瞧,这两家于某种习惯上都保持着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