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克[先婚后爱](14)
顾松寒觉得自己就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他在这儿急得都快冒烟了,当事人还淡定得不行,他心里一郁闷,扯着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唱起了歌。
“我的心是六月的情,沥沥地下着雨,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明天你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沈云舒等那辆车开过去,提着的神经慢慢松下来,刚才她和他隔着车窗有短暂地对视上一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他,她都有些没来由的紧绷。
林母挽上沈云舒的胳膊,亲热道,“小沈,你能不能陪我去这个电影院里面上个厕所,年纪大了,麻烦事儿有些多。”
沈云舒清楚这大概是有话要单独和她说,她点头应好。
林行简更是高兴,他就知道他爸妈肯定会喜欢她的,他已经开始想象以后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
林母一进到楼里,就松开了沈云舒的胳膊,脸上堆着的笑也没了,沈云舒早有心理准备,没多少意外。
林母的话说得客气也不客气。
自从她找人打听清楚沈云舒的事情,她已经连着几宿睡不着觉了,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是不接受沈云舒这样的儿媳妇,家庭条件不好,工作不好,在外面的名声更是乱七八糟,关键是还有一个拖累,小女孩也就算了,就是多张吃饭的嘴,偏还是个男孩子,沈云舒以后要是给他们老林家生不出孙子,那她儿子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最后不全便宜了外人。
可抵不住儿子喜欢她,这些天就跟着了魔一样,完全考虑不到这些,他们老两口不
想在儿子面前当坏人,也只能先同意让两个人先处处,万一的万一,最后他们真成了,她丑话先说到前头,老林家的根儿不能断,不管生几个,他们家肯定得要一个亲生孙子,罚多少钱他们都认。
沈云舒听着林母的一言一语,完全可以预见到结婚后的生活,一个性子软的丈夫,一个在儿子面前做好人,私下对她冷嘲热讽的婆母,她但凡说出来一句,大概就成了那个破坏他们家庭和谐的坏人,还得是个憋憋屈屈的坏人。
沈云舒笑了笑,对林母也客气道,“我跟您不太一样,我最喜欢小女孩儿,这辈子能有一个女儿就知足了。”
林母脸一沉,看她,“你什么意思?”
沈云舒回,“意思就是我没给您家当儿媳妇的打算,您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最后也算不上是不欢而散,林母在林行简面前懒得再对沈云舒摆什么笑脸装慈祥,借口身体不舒服,让林行简先把她送回家,林行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匆匆和沈云舒告别。
沈云舒倒觉得今天和林行简父母的这出“偶遇”不是什么坏事儿,总比结了婚再闹离婚要好。
她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着,天气虽然有些阴沉,但街上很热闹,再过几天就要过阳历年,到处都是年节的喜庆,她有些融不进这种热闹里,穿过一条细长的小路,来到河边。
河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一排厂房,已经快建完了,一群工人在房顶热火朝天地铺水泥,这么大冷的天,有的人甚至光着膀子。
沈云舒站在河边看了好长一段时间,身上好像多了些干劲儿,她迎着夕阳的余晖,用力蹬上车,大家都在努力奔自己的生活,她这点事儿根本不叫什么事儿。
厂房的房顶,冯远山将手里燃尽的烟碾灭,也不知道那自行车跟她有什么仇,每次骑都像是和谁在较劲。
沈云舒骑到一个胡同的拐角处,碰到一小推车在卖豆腐,她脚支在地上停住车,让老板给她称块儿豆腐,回家就用猪油炖白菜粉条豆腐,小知言最爱吃这个。
不远处的墙角里有几个人在唠嗑,有墙挡在,看不到人,只能听见声音。
只听一年轻的女人道,“你们说那冯远山条件那么好,怎么会想不开,和沈家那位搞在一块儿。”
一年长的哼一声,“还因为什么,漂亮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就说那双眼睛,怕是那清心寡欲的和尚瞅一眼都得动了凡心,男人嘛,说到底,在乎的不就是那点事儿,我听说顾家还挺着急的,想最好在年前就把婚事儿给办了。”
那年轻的又插进话来,“顾家老太太之前不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她外孙的婚事儿吗,怎么突然转了性?”
年长的笑,“你们还不知道,前阵子顾老太太跟人干了一仗,据说是因为有人传闲话,说她那外孙一直不结婚是因为那方面不行,这种没法求证的事儿,不管真假,一旦传开了也得成了真的,到时候哪个姑娘肯嫁他,所以老太太肯定急。”
沈云舒付好钱,将豆腐放在车筐里,骑着车从她们身边经过,几个人看到她,蓦地止住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些尴尬。
反正她不尴尬,就是连着几个晚上都有些失眠,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怕吵醒小知言,索性坐起来,到外屋又做起了衣裳。
失眠也不是没有好处,她提前把那批活儿给赶完了,陆秋明过来拉货,验收完,当场给她结了尾款。
沈云舒留下一部分钱做生活费,剩下的全都存到了邮政,她又顺路去了趟副食店和菜市场,买了一堆东西,去青萤姐家接小知言。
方青萤这两天都有些不好意见沈云舒,这才几天不到,那个林行简已经和他们卫生所的一个小护士在一起了。
她实在是气愤,沈云舒和林行简的相亲,是林行简求着她安排的,他才来卫生所没多长时间,之前见过云舒一次,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她在给云舒安排相亲的事情,就找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