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乖(27)
她体质不好,生病是常事,连身体也快要记住这种感觉。有一次她烧到41度,没有人知道,最后是孟冬染联系不到她,找到她家来,这才救了她一命。
在无数次这种时候,她的求生意识都很弱,也想过要是这么过去了那也就过去了吧,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在虚弱的时候脑海中又总是容易浮现一个身影,那个人会在她身边整宿陪着她,会着重关注她的健康,也会在她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没有责备意味的叮嘱她,然后再把最温暖的地方留给她。
一开始,这个身影很清晰,后面渐渐的,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她几乎忘记。
可以说,那个身影是支撑过她度过每一个不堪一击的时候。
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叶予音低眸一笑,不自觉更抱紧南斯屿。
高烧让她的意志也跟着迷糊了起来。
她在想,这个人多好啊。
如果能永远属于她就好了。
一碗粥还剩下三分之二,叶予音已经吃不下,伸手制止南斯屿的动作。
“不吃了?”南斯屿问她。
叶予音没有重心的点点头。
“再睡一会吧,我在这陪你。”南斯屿扶着叶予音趟回床上,重新盖上被子,还轻轻在被子上拍了拍。
叶予音照做,但她已然没困意,思绪乱到一直在好几年前回荡。
忽而轻轻唤了声:“南哥哥。”
“嗯?”南斯屿握住她的手。
叶予音紧紧反握住他,想到12岁那年,她与南斯屿的最后一次见面,她躲在他身后哭喊着让他不要离开自己,但他的态度决绝,亲手掰开她的手掌。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没有看南斯屿,垂下眼睑,轻声问:“如果再重来一次,南哥哥那年还会把我送走吗?”
“……”两人没有对视,但是没有散去的余光紧紧相连,飘散着诸多复杂情绪。
很快,听到他毋庸置疑的回应——
“不会,我一定牵着你的手,就算是被扣上强抢民女的罪名也不会松开。”
那年,南斯屿将叶予音带走时许诺过会永远保护她,不会再让她落入那对没有人性的父母中。
但实际上,他们都明白这个诺言有多难实现,连年仅10岁的叶予音都明白。
因为他们之间压着一座雄伟的大山,叫法律。
那时候叶予音的亲生父母被判三年,出狱后表现良好,依照法律叶予音应该归还亲生父母抚养。
在他们出狱后的第一年时间内,叶予音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直到第二年他们才突然出现,并要回叶予音的抚养权。
这件事叶予音与南斯屿都不同意,但眼看着期限一天天接近,他们还没找到解决办法,最后只能被迫选择服从。
南斯屿告诉她,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够找到证据,一定会帮助她永远摆脱亲生父母。
可是谁都没想到,他们没能等到解决的那天,她便已经被带走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这件事,是南斯屿食言了。
分明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但在离开他之后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当时的叶予音一直耿耿于怀,也曾任性的想过再也不要理他了。
但慢慢的,她还是释怀了。
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后面不再伸出援手了,她应该恨他吗?
她还没有这么不明事理。
归根结底,这个人帮助过她,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义务,她更不能要求什么。
更何况,不是南斯屿不想继续将她留在身边,而是没有任何办法。
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他们无法抗衡的事物太多,这是注定的结局。
现在有南斯屿这句话也够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忘记她,还愿意继续将她带在身边照顾她,她应该感激。
南斯屿替叶予音将被子拉高,“好好睡一觉,我在这。”
朦胧间,叶予音听见自己说了句:“谢谢南哥哥。”
-
再次醒来时不过晚上八点。
南斯屿还在自己身边,兀自牵着她的手,怕她冷便将她的手放进被窝中,隔着一层被子握住她。
腾出来一只手则继续办公。
见她睡醒,这次是他先出声:“这么快就醒了?”
叶予音“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点,须臾后她想起身,南斯屿见状赶紧摁住她:“别动,小心着凉。”
叶予音抿唇:“……我要上洗手间。”
这一觉醒来身体舒服很多,烧退了一点,她简单活动了下身体,恰好听见南斯屿在打电话,似乎推辞掉什么事情。
推开浴室门,叶予音试探性的问了句:“南哥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南斯屿如实回答:“有一场时装周,主办方邀请我过去参加,我拒绝了。”
他是因为时装周才来到这里的,却一场都没有去过。
叶予音便道:“我没事,南哥哥去吧。”
“不是必要参与的场合,无妨。”
最主要是,她还发着烧,他离开了没人照顾她。
叶予音重新吃了药再回到床上躺了会,过程南斯屿又接到好几个电话,他都不为所动。
最后叶予音轻声道:“南哥哥,我睡不着了,能跟你一起去吗?”
她这次的发烧算不上严重,恢复得很快,南斯屿先是试了下她的体温,确定烧退得差不多了才答应带她一块过去。
这是最后一场时装秀,也是闭幕式,现场人多,伴随着各种媒体摄像机的声音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