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落在手心里[救赎](123)

“咦，你的东西居然还在啊？这个床位，是不是也还是你原来那个？”跟在后边进来的母亲看到后也有些意外，她伸手掀起防尘膜抖了抖，灰尘立刻在光线中到处飘散。

那片被扬起细小的尘埃，在夕阳的光束中浮动着，像极了昨天在竞赛教室里，窗户边上有阳光照到的地方飘洒的尘埃。

“应该是的。”顾星迩点了点头。

她在行李箱里翻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但随即又加快了速度，仿佛要借此甩开那些突然涌上心头的画面。

“动作快点，我们等下还有事情先走了，你自己弄完了赶紧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母亲催促道。

……

一中老师办公室的位置不像附中一样每层楼都有，而是统一设立在每栋教学楼的一楼。

班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在第三间门口处，推开门时，顾星迩先果然看到了一位看着三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正伏案批改试卷。

听到动静，他里面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顾星迩？”

“嗯，老师好。”她轻声应道。

“我姓李，是你们班的班主任，是高三刚换的带你们班英语。”李老师放下笔，语气温和地笑了笑，随即抽出一张纸递给顾星迩：“教务处已经把转学手续交给我了，明天早上记得去行政楼找王老师盖章。”

“还有你在宁岸市那边学校盖了章的那份文件也要一并交过去。”他叮嘱着。

顾星迩点了点头接过那张纸。李老师又翻了翻手边的资料，问道：“你去那边的学校这一年，成绩怎么样？有没有进步什么的？”

“和原来……差不多。”顾星迩如实回答，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擦着书包带。

李老师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扶了一下眼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还有半年时间，自己抓紧时间，一中的节奏比别的地方快，你得自己跟上，有什么不会的就多问问老师同学。”

顾星迩：“好，谢谢老师。”

“走吧，我带你去教室。”李老师站起身，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保温杯。

走廊的灯光昏黄，窗外的天色也比她刚刚进来时暗了几分。七合市因为靠海的缘故不像宁岸市那边周边有群山环绕，加上地势平坦，远远看去只有零星几座低矮的楼房轮廓。

因为没有山峦的遮挡，这里的风总是长驱直入，带着点特有的海腥味掠过，好在没有很冷。

顾星迩跟在李老师身后，听着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他们的位置已经坐了半年了，你可能得暂时坐最后一排等下学期开学再换。”李老师推开教室门时解释道。

“你这个身高，是有点麻烦，上课的时候要是看不见你就自己往前挪一下行吧？桌子我叫几个男生帮你拉过来了，进去坐就行。”

顾星迩点了下头抬眼望去——教室里坐满了人，却安静得只有翻书和写字的沙沙声，就是有人突然进来也不像当初在三班时一样一下子一大片的人抬头看，只有零星几个。

她朝最后一排靠窗空着的那个位置走去坐下，窗外没有树影婆娑，只有银杏树光秃的枝丫在

风中晃着，在玻璃上投下摇曳的剪影。

顾星迩望着窗外远处模糊的城市剪影。

暮色四合，路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盏盏地亮起。没有山，没有曲折的地势，这儿的夜晚总是来得突然又彻底，仿佛有人猛地拉下了夜幕，连过渡的霞光都吝啬给予。

她于是忽然想起宁岸市那些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山脊线，每次下午放学去吃饭时总能看到夕阳缓缓沉入群山的怀抱。

顾星迩发了会儿呆，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然后收回了视线。

她刚翻开物理课本，一张纸条就从旁边抛了过来。顾星迩转过头，随即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是高一时就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居然就坐在她斜前方两桌，她刚刚下来时都没注意到。

顾星迩在沈涟期待的目光下展开了纸条。

【怎么突然回来了？你去过寝室了吗？有没有看到你的床位还是原来那个？等会儿放学等一下我。】

上面的字迹略显潦草，大概是写的太急的缘故，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翘的表情，墨水因为下笔太重而微微晕开。

顾星迩抬起头，看见沈涟正在前面歪着脑袋等她回复，马尾辫从肩头滑下了一缕。

她于是冲沈涟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九班的物理老师正巧抱着教案走进了教室，经过第一桌时还顺手在一个打瞌睡的男生桌上敲了敲。

“某些同学，坐在第一桌就敢睡。”他推了推眼镜：“上次月考物理比年级平均分还低七八分，还好意思睡觉？”

沈涟于是偷偷回头冲顾星迩挤了挤眼睛，然后两人赶忙收回视线开始晚自习。

顾星迩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习题上。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她想起贺书辰说的那句“好好待着”，笔尖便不自觉地有些用力，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完没一会儿，沈涟就已经抱着书包站在了顾星迩的课桌旁。她屈指敲了敲顾星迩的桌肚，铁皮发出“咚咚”的声响。

她见顾星迩还在收拾东西，便问：“你刚刚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没看到我啊？还有你后面干嘛一直盯着外面看。”

“没什么。”顾星迩愣了一下：“就是感觉这里的天空、有点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