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落在手心里[救赎](2)
凭什么就是他?
“我知道这样处理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学校也是……”
分管校长的声音再次传来,可这次他是真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贺书辰终于再次推开了门——外边的阳光长驱直入,照亮了悬浮在空气中每一粒尘埃,每一粒都很清晰。热浪不断地往他脸上扑,贺书辰眯起眼,舌尖顶了顶腮帮,扯出一个漫不经心又有些自嘲的笑。
他站了一会儿,沉默地离开了这个蝉鸣撕扯的午后。
……
姜竞停:“回家放完东西出来打球啊。”
贺书辰还没回答,左臂忽然被拽住。他错愕地回过头,看见一个眼眶通红的女生。
“同学你是叫……贺书辰吗?”那个女生带着哭腔问道。
姜竞停回过头,多看了这女生两眼——长得倒还算清秀,就是不知道这么热的天,干嘛还套着秋季校服,也不嫌闷。
贺书辰皱了皱眉,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声道:“放手。”
那女生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涌了出来。
我靠?什么情况?
姜竞停人都看傻眼了,这女的怎么说哭就哭了?而且他和贺书辰小学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从没听到贺书辰用刚刚的语气讲过话。
正值放学,学校里全是学生。这女生刚刚那么一哭一闹,一下子就有不少人过来围观了。
姜竞停下一秒还在感慨这女生真狠,岂料贺书辰这小子更狠,一把把那女生的手甩开就走。
“走了,等会小区没球场了。”
……
暑假如期而至,贺书辰不是想不开的人,没必要因为一点小破事就和自己耗着,何况这可是他高中生涯里为数不多的接近两个月的假期。
有知情的人问起来时,他也总是那副有些玩世不恭地样子。
就好像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他想得开,不代表别人也想得开。
九月初的香樟在水泥路上铺满了细碎的阴影,因为新生军训的缘故,整个学校终日飘浮着轻微的汗味。
那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周。
球场被别班提前占了,贺书辰在等姜竞停买水,站在边上看了会儿。
姜竞停:“唉长得那么帅干嘛呢,在外边晃一圈都能吸引一堆学妹的注意,也就兄弟我愿意在你身边当陪衬了。”
贺书辰笑骂了一句“傻逼”,正想借机嘲讽一下兄弟,姜竞停却反手递来一张纸条:“喏,有个女生给你的。”
贺书辰愣了一下,没接。
“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姜竞停说着展开了纸条,映入眼帘的是几排潦草的字迹,“好歹看一眼吧小书,呃这姑娘字写得有点……”
那个没发出声的“丑”字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装你妈啊,年级前十就能欺骗别人感情吗?而且还是抄的,上学期作弊被记了零分还有脸回来读书?真他妈恶心。”
姜竞停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了?”贺书辰察觉异样,在姜竞停回过神前,一把抽走了纸条。
意外接踵而至 。
第二天他和姜竞停吃完晚饭坐在操场聊天,他又见到了那个女生。
四目相撞的瞬间,他看见她上一秒还向上弯着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她身边的几个女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四处张望。
“他居然还敢回来读书?真不要脸这种人。”一个女生说。
“妈的,我高一的时候还觉得他长得帅成绩还好,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另一个女生说。
……
姜竞停听见了,他回头看了眼贺书辰,没敢说话。
晚间的风掀起少年额前的碎发,他沉默片刻,站起了身:“走吧。”
之后的每一天好像都不一样,又好像都一样。
姜竞停不止一次和贺书辰一起的时候碰到那个女生了——她总是和一群人站在走廊上,随时一副泫然欲泣又强忍委屈的表情看着他们,然后是无休止的议论声。
慢慢地甚至都不需要她本人站在那了。
这还只是他和贺书辰在一起的时候,他想不到、也没敢想如果是一个人面对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
“你们不知道吧,他看着挺正常的,其实把人家女生骗得团团转......”
“听说他威胁女生不成,还倒打一耙?”
……
最后还是姜竞停先受不了了:“我他妈的真服了这些人,有没有脑子啊,那女的说什么就信什么?”
“我说真的兄弟,你要是受不了就请几天假吧。反正本来就是学校领导对不起你。”
他怕贺书辰受影响,可是贺书辰却好像真的没什么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欠,偶尔在兄弟们面前犯犯贱,甚至周测还考了全班最高——总之该干嘛干嘛,毫不受影响。
姜竞停一度有些佩服这小子的承受能力了。
可他没能看到贺书辰在轻描淡写地说完那句“随便他们呗”之后因为按在桌沿上用力过猛而泛白的指节。
直到那天月考成绩出来——那是高二的第四周,九月的倒数第二天。
他下意识地认为贺书辰的名字应该在名单的最上方,可事实是他在名单的最后几个才看到那个名字。
姜竞停傻眼了,下意识地回头找人,才发现座位已经空了。
准备离开的那天傍晚,班主任说了很多话,可贺书辰和暑假前那次一样,没听进去什么。
九月末的香樟开始结青黑色浆果,有些掉在地上就会炸开,于是地上就多了一块小小的黑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