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落在手心里[救赎](84)
顾星迩的手指僵了一下。
她其实想到了父亲是会道歉的,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一阵酸涩感从心底漫了上来。
她松开了捏在弟弟后颈上的手,盯着座椅靠背上的纹路看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也有错,这次确实考砸了。”
父亲叹了口气:“成绩是一回事,但我不该动手——我和你妈妈那天晚上只是觉得你那么晚了还没休息,所以才一时着急了,其实我们都是关心你的。”
顾星迩象征性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她知道父亲的话是真心的,可她也清楚——如果下次成绩出来还是不尽人意,他大概率还是会生气;又或者下次再遇到像前天晚上那样说不清楚的事,或许也还是同样的结果。
可她的父母就是这样的,总是不自
觉地干着会让她伤心和失望的事,又在事情发生后很认真地和她道歉。
总是这样矛盾。
可她没办法责怪他们。
就像她一直所想的那样,她的人生已经很幸福了,所以哪怕很多时候父母对她的要求确实有些过于严苛了,她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初心。
他们对她寄予的希望和实际的付出没有一样不是希望她能变得更加优秀。
她的父母在同辈人里都是相当出色的存在,自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会不如别人,所以他们从小就教她那些为人处世的人情世故,告诉她读好书对一个人人生的重要性……
何况父母虽然对她要求严格,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却从来没有苛待过她。就是那天晚上顾威一时冲动打了她,最后也会先来道歉。
父母对自己的所有付出,顾星迩都是记得的;他们为了她来来回回地换工作、搬家,她也是看得见的。
所以大多时候她虽然会觉得难过,可也不会忘了反思自己的问题——如果她能达到父母要求的高度,他们也许也不用操那么多心吧。
母亲的声音突然从副驾驶处传来:“对了,你们下周是不是运动会?”
顾星迩猛得回过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妈妈?”
孟莲:“那正好,反正你们白天搞运动会,晚上也没事干,你明天晚上回学校自己和班主任讲一下那两天晚上请假的事,我和你那个补课老师已经说好时间了。”
顾星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不和她商量一下就决定下来了?为什么不能等今天中午来接她的时候问一下?
不过她说完就后悔了——哪来什么“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她自己不争气,考的分数不够看呗。
况且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她妈妈决定的,她有时候虽然不是很想去,但也从来没说过“不”,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了。
其实原本是没什么的,她早该习惯这样了。
只是这次……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雨后的中午,在学校门口时那个和她打招呼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看来还是要变成遗憾了。顾星迩想着,有些无措地撇了撇嘴。
算了,看篮球赛和自己的成绩,孰轻孰重,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什么为什么?”孟莲皱了皱眉,对女儿刚刚那一反常态的态度有些不悦:“成绩出来才没几天吧?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考了几分了吗?高三了哪里还有空看别人跑步跳绳,再说也没让你白天请假。”
“我和你爸读书的时候哪里有你们现在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活动,大家都是一门心思在学习上的,所以成绩才能上来……”
顾星迩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了窗玻璃上,冰凉的触感很快从额头传遍了全身。她盯着车外飞速后退着的银杏树发起了呆,母亲的声音很快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
……
星期天下午回校的时候,育民附中的广播里正在重复播放一段高考英语听力的真题,香樟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兴许是换季了的缘故,这会儿明明才刚过五点没一会儿,可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顾星迩背着书包刚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就已经听到三班教室里传来的吵闹声了。
她猜测应该是马上要开运动会了的缘故。
教室里,班长和文艺委员双双站在讲台上,正拿着一张纸在讨论着什么。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班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他们才开始讲话。
“安静安静!”班长不知何时从讲台抽屉里摸出了一本英语字典,在桌面上用力地拍了两下:“先听文艺委员讲一下开幕式的安排。”
文艺委员:“我和班长讨论了一下,就是决定开幕式那个两分钟的展示全班都参加,然后鉴于我们班男生比较多,所以就选了手势舞,这样学起来也方便一点。”
她说完后教室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文艺委员自己也是个临时被拉上场的草包,见没人理她,于是准备开摆了。
“有意见吗?没意见就这么定了。”班长及时出来圆场:“我们挑了两首比较简单,歌词意思也挺好的歌,已经经过余老师同意了,大家现在投票决定一下选哪首。”
说完他眼神示意文艺委员报题目。
“……”
文艺委员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得了呗,你自己选了两首那么抽象的歌,这会儿又不好意思说了。
“《听我说谢谢你》还是《我的将军啊》,举手表决——我先说了这不是我选的,你们不要来找我!”
她话音刚落,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