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其时(13)
还顺带贴心地关上了门。
纪霜看向陈屿白,坚持道:“我之前坐飞机都已经没问题了,这一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白天医务室里也开着白炽灯,惨白地照下来,落到纪霜的脸上,虚弱透明。陈屿白偏开眼,心里莫名涌上一抹烦躁,再像水中的涟漪,轻轻扩散。
“坐和站不一样,”陈屿白语气有些沉,“我不同意你参与这次拍摄。”
这像是真决定了。
纪霜急了:“你怎么这样!”
“……”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今天真的是意外。”
陈屿白垂眸看着她,“如果真的高空上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怎么办,飞机没办法为了你立刻停下来。”
沉默在蔓延,两人形成一种微妙的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陈屿白看着她渐渐红起来的眼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纪霜,身体重要。”
语气太温柔了。
她忽然就落下泪来,又觉得自己的情绪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为她好。
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
陈屿白抽了张放在桌上的纸巾想给她擦泪,手伸到一半发现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于是又改成递到她手上。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是你不听我说话。”纪霜偏过头,随便擦了几下,下手很重,脸红了两块,在发白的脸色上很明显。
陈屿白“啧”了一声,又抽了张纸巾,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重新给她擦干。
动作轻柔又耐心。
纪霜没反应过来,出神地看了会他的脸,忽然说:“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陈屿白擦好松开她,把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听见这话,挑了下眉:“怎么退?”
“那如果培训结束前我没办法正常进行,你再决定好不好?”
陈屿白没说话。
纪霜有些委屈,“你不能连这个也不答应我。”
安静了几秒,陈屿白看着她再次红起来的眼圈,终于点了下头。
-
中途收到陆倾和夏栩关心的消息,纪霜斟酌着语气回了句没事就没了。
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澡,纪霜想来想去觉得这事瞒着陆倾还是不太好,所以换了身衣服又去敲陆倾的门。
这会陆倾正和夏栩在房间讨论日后拍摄的事宜,听到敲门声,就起了身。
一打开门。
就看到纪霜靠墙站着,穿着浅灰色毛衣,头发柔软地披在身前。走廊的灯橘黄,映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动人心弦。
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阵微风,她的发丝轻轻飘起,柔软一片。
纪霜抬眼看他,“陆导,你现在有空吗?我找你说点事。”
注意到她的称呼,陆倾侧身让了让,“进来吧。”
纪霜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没动,“我们要不到楼下说?”
第7章 在生什么气?
察觉到她的顾虑,陆倾失笑,“夏栩也在里面。”
纪霜“噢”了一声,垂眸走进去,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刚刚那话显得对方居心不良似的。
不过也没再解释什么,她看到夏栩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算离开。
“你们聊。”
纪霜愣了下,索性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听的,要不你们一起坐下吧。”
夏栩脚步停住,下意识看向陆倾,见他点头,就坐了下来。
纪霜也坐,双手交叠在身前,不是个放松的姿态,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就是我今天在舱内不是差点晕了吧,其实不是因为低血糖。”
“可能有一点这个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我——”她说得很缓慢,但清晰:“恐高。”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因为这两年纪霜真是满世界跑,都是飞机。
陆倾先出了声:“你现在还不舒服吗?”
夏栩:“还是身体比较重要。”
纪霜微微弯起了唇,“你们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恐高还要加入吗?”
“这样我更不好意思了。”
陆倾:“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没有不想说。”纪霜垂下眸,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轻声开口:“因为前几年一个人坐飞机出过事,发动机失效了,迫降过程中可能是被吓到,从那以后就开始恐高。”
“后来我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进行了一些干预,也一直出国,没发生什么事,所以以为自己是真的不会了,才决定加入你们。”
“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她的语气轻柔、坦然又有些抱歉,把一次非常接近死亡的经历轻描淡写地带过,陆倾和夏栩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夏栩忽然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记不清了。”纪霜愣了下,忽地扬唇笑起来,“但不重要。”
无所谓的态度。
陆倾默了默,“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今天不是出事了吗?”纪霜说:“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影响拍摄。”
“你想退出?”
“不想。”纪霜很快摇了下头,顿了顿,又说:“如果我能在培训结束前客克服的话,能让我参与吗?”
问完想到什么又补充了句:“你们现在就可以找个人替换我,以防——”
话还没说完,陆倾就直接道:“不用换。”
纪霜微愣,“我不一定——”
陆倾:“我相信你。”
夏栩也点头,笑了笑:“我也相信你。”
暖黄色的灯光懒懒照下来,平添了一点温暖气息,纪霜忽然笑起来,眼睛很弯,发着亮,像羽毛轻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