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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爱情(15)

元钦无声。

她转身回房前,提醒他:“早点睡,走时别来跟我道别,我可有起床气。”她可不做人失意时的安慰剂,哪怕这个男人还行。

他依言躺下,盯着她家的天花板,眩晕,耳边是她在浴室哗哗放水的声音。

隔天一早,他回家,果然没来打搅她。姗姗和阿嫲也习惯了他有时在学校宿舍住,方便管理学生,大早上见他回家,也都视而不见。

竹音一整天没出门,因为她果然感冒了,唉……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她想,以后这种要命的酒吧局,她还是不去了,身子骨受不了。

她本来在床上躺着,躺腻了,又挪到客厅沙发上躺会儿,举着手机,看日期。一看,快要过年了,更心有戚戚。觉得自己俨然卖火柴的小女孩,将要冻死在圣诞前夜。小女孩!她自己在心里乐了一会儿,老女孩儿吧。

她下午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外动静,阿嫲粗糙的说话声:“我那盒艾灸带了么?哎呦,我再回去看看,在我床头的斗柜里。”

“带了,我看着你放箱子里了。”姗姗不耐烦的声音。

“没事儿,妈,要是忘了什么,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回去,又不远。”元钦叮嘱的语调,似乎在下楼,咚咚锵锵的锅碗瓢盆声。

竹音鼻子堵着,晕头晕脑,什么声响,在她脑子里都没留下什么印象。等再次睡醒时,觉得头重得厉害,自己挣扎着起来,在小药箱里找东西,翻出耳温枪来给自己量了量,举着的那一刻,像是要自杀,不出所料,发着烧呢!

她蹲在药箱前面,在里面一通翻,倒霉玩意儿,没有一个退烧的药,找到一盒小孩子用的冰冰贴,聊胜于无,她立马给自己贴上。

觉得差不多了,力气耗尽,马上又挪回沙发里。糊里糊涂地给自己点外卖,想喝小米粥,又顺便买了药,关于买哪种?她又眯着酸胀的眼睛挑选半天,两眼冒金星,选择太多了也着实累人,能把一个发了烧的中年妇女累翻。

中年妇女烧得神志不清,外卖送来时,她起不来,让人家放在门口,她想缓一缓,去拿。

她一缓,缓了一个多小时,等再醒来时,天都黑了。客厅里没开灯,但厨房亮着灯,她模糊不清,恍惚看到厨房里有人影儿,她歪着头辨认,同时在想,如果是进了贼,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装睡着,等贼偷完了再报警。

在她装睡前,厨房的人影转身过来,她终于看清了,是元钦。

她额上冒着层虚汗,这种近邻还真是,吓死人,太爱帮助人了。她跌回沙发里,哑着嗓子叫人:“我醒了!”

厨房的人很快走过来,按亮了两盏壁灯,怕大灯太亮,刺眼。“着凉了吧!”他俯身下来时说,把一只粥碗放在小边几上,挪到她跟前。

她要强,自己坐着,拿着调羹喝小米粥,蓬着头,额上还粘着快干掉的冰冰贴。“我好得快,从前在长白山,遇上大风雪,其他人都感冒,就我好好的。”她用力说着,说完清清嗓子,声音像公鸭被掐了脖子。

“是你穿得最厚吧!”他没什么好脸色,起身去厨房拿东西。

留她坐在一片柔光里喝粥,要说这粥,真让人惊艳,怎么这么好喝,点餐时没认真挑,随便买了一份,没想到意外的优质,现在外卖都做得这么用心了,真是吓死人。

竹音昏着头,边吃边想。看见元钦自己也端了一碗来,坐在她旁边,和她一样喝粥。

她眉目模糊地朝他看看,“你不要喝我的粥,我留着明天早上要喝的。你不回家去吃?”她要赶他走。

他听了,没理她,自顾自地吃了一会儿,转头瞥了她红鼻头一眼,“你明早要吃,再做。”他说:“我下午送我妈和姗姗回翔安,老家过年比较热闹,亲戚们请她们去。”

他这时真是高估了她的思考能力,她只听见了他的前半句话,不悦道:“做你个头,谁做!”

他眼皮跳了跳,“我做!”

她没了声音,专心喝粥,好喝还不烫。你做就你做,合该你做,谁让你喝我的粥,吃我的喝我的……她边吃边在心里哼哼着。

等吃好喝好,她一整个白天睡多了,坐在沙发上睁着龙洞的眼睛发呆。元钦没走,也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改报告,她斜着眼睛看,看他洋洋洒洒写一大篇,关于聋哑孩子对外沟通途径的主题,国际国内的新产品新趋势,手语翻译软件等。

元钦写了一会儿,余光里瞄到她,自己侧了侧身,调整了一下角度,怕她把眼睛看歪。

他一调整,她翻着白眼,不看了,神神叨叨站起来往浴室走。

“你干嘛去?”他盯着她东倒西歪的背影。

“洗澡去。”她头也没回。

“发着烧就别洗了吧!”他提醒她,也像是建议。

她站定了,思量一会儿,不行:“头都臭了,要洗。”

“不会啊,你不是昨天才洗的么?”他振振有词。

是啊,昨晚洗头了,她回忆着,迟疑。又慢吞吞坐回来,坐在原位上,看着他“啪啪”地敲键盘。

隔了一会儿,仍旧不放心,她伸头过去问他,“真的不臭?”

他转头凑过去闻了闻,“不臭,别洗了。”他笃定说。

奥……她继续傻坐着,接着吃了药去睡觉,听见他关灯出去的声音。凌晨时她恍惚看到他走进来,在房门口,她再想看清楚时,已经天光大亮,满屋子的空旷意味。

她坐起来,好多了,浑身轻松,耳聪目明。是吧,我说我好得快吧。她在心里鼓励自己,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厨房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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