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啊,我不跟你客气,等会儿我准点到,哈哈。”三姐知道她一个人,觉得多个人陪她吃饭,热闹,没有人不爱热闹的。
三姐中午来时,带着一盆家里做好的杂鱼酱油水,里面的萝卜干又香又脆,竹音吃得十分对味。她们聊些家长里短,从孩子上学,作业写得慢,聊到竹音的朋友,刚去打了玻尿酸,不能喝酒,放她鸽子的闲杂小事。
“哎,我跟你说个秘密,可是为你好,你悄悄听着,放在心里,可别告诉别人。”三姐吃得差不多,不知道要曝光谁家的家丑,不自觉地把椅子朝竹音拉近一点。
“哦,你说,我不告诉别人。”竹音坐着没动,汤匙拿在手里,世人的秘密多,不是都有趣的,她权且听一听再说。
“关于你们家对门,田老师的,”三姐极有技巧地停了一停,拿眼角去瞄竹音的脸色,没看出什么,在心里觉得她装样儿,接着一口气儿说完:“你知道他老婆为什么总是不回家么?已经五六年了,都这样。什么工作忙,两口子总出差,这些都是唬外人的话,实地里,是什么?还不是因为男的那方面不行,你说,夫妻两个到这时候,谁还指望着谁,吃不靠你、喝不靠你,这点事上要是不行,就难怪别人喽,是吧!咱们都是过来人。”
竹音喝汤的档口,抬眼来瞟了说话人一眼。
三姐觉得她听得怪认真,把后面的话也说了:“所以说,这一家里要是不好,总是有个原因的,要不你看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离婚,还不是因为自己理亏。话说回来,这种男人的毛病啊,到了年纪不好治,也是难哦,说不得要藏着不让人知道。将来就算他离了,也不好再找,又不是已经七老八十岁,哪个女的没有点儿想法!”
“三姐有想法!”竹音转头来,笑着的眼睛:“三姐试过了?知道的这么清楚?有多不行?一点儿不行?还是有一点儿行?是长度不行还是硬度不行?还是时间不行?”她问着绕口令,微微倾身过去。
把三姐看得后仰了一点,“嗐,这种事,哪有不透风的,谁还不知道一点,跟我可没关系,我们家那口子天天在家,管得严!”她说,说完缓过来了,“我呀,也就是和你关系好,劝你一句,真的别和这种男人走得近,又麻烦又没啥好处。”
竹音笑呵呵地领情,点着头给三姐添汤,“三姐爱吃鸡,我给你留着腿呢,来,赶紧补补。”
等三姐吃好起身,这么贵重的流言蜚语,三姐都愿意爬上楼来告诉她。她热情地送她到门口,邀她下次再来。
“要常来呀!”竹音说,她望着三姐背影,看她带着满身是非下楼去了。
竹音下午有事儿要忙,不能留是非人久坐。她约了美容院洗脸,想想,又加了别的项目,上上下下都捯饬一遍,晚上要用。
等她弄好回家,私房菜馆的汤也送来了,她接在手里,保温袋里包着瓷汤盅,沉甸甸。
这可是一锅好汤,她小心翼翼,搁在在厨房的台面上,用力看了它两眼。
竹音发微信约元钦来喝酒,不过下酒菜比平时隆重些,她把菜色拍给他看,意思是告诉他,不只喝酒,来吃晚饭也是可以的,早点来。
她发完信息,对着冰箱门,理了理刚做好的头发,画好的全妆,自信地抬了抬头。法国人说,女人最好的年纪得过了四十岁。真是一针见血、至理名言。她正是最好的年纪,身上这套连衣裙也是最好的,设计得好,又含蓄又暧昧,也好脱,长拉链隐在背后,非要一个男人的手,不能拉开;可是一旦脱开,就是全新的欢愉世界,一个无论男女,都爱的新世界。
她想,要勾引全世界的男人,她这点儿手段和本事可能不够;但要征服一个男人,特别是特定的那一个,那绝对,绰绰有余。
她今晚志在必得。
可惜,她锚定好要得到的人,下班堵在杏林大桥上,后来又赶上接送姗姗去补习,真的落进她的埋伏圈,已经晚上十点多钟。
她担心那盅要紧的汤凉了,每隔一会儿,就去摸一摸,像孵小鸡一样,怕温度不够。
等他到时,她自己都快放凉了。
“等累了吧!”他脱了外套,顺手放在玄关柜上,也不多言抱歉的话,一手解着自己袖口,一边在餐桌边坐下来。
她已经先吃起来,她惯常不爱等人,这点他知道。
“累倒没多累,不过,等人容易饿。”她抬头来说,下酒菜已经被她吃掉一半。
他心说,你不等人也容易饿,抬眼看了一圈桌面,“嗯,感谢你,还给我留了一半。”他说,自己给自己倒上了酒。她今天准备了威士忌,洋酒的酒劲上得快,她精心准备,看他端杯喝下去的时候,有种兔子精看唐僧的心情。
“你来晚了,自罚三杯吧!”她把酒瓶子朝他推了推。
他当真的倒酒,笑问:“这么认真么?”
“那当然,我这儿可没有随便的人。”她盯着琥珀色的酒水,眼波一转,“我数着数儿呢!”
他眼睛含着点疑惑的笑意,盯着她表情看,觉得她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可一时又说不清,于是真的连喝了三杯。
酒差不多了,就得讲故事,况且男人不能真的被灌醉,醉了就完全不行了,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行不行,还是个未知数。她掌控着进度,故事多着呢,张口就来。
“哎,你上次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想好了,我回答你吧!”她说,开个好头。
“哪个问题?”他爱听她的故事,她说什么,他都爱听,想了想,想起来了:“为什么离婚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