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明天穿好，拍照给你过目？”尹颖是虚心求教的意思，担心他是怕她穿的不得体，这么重要的场合。
罗衡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马上调整了话题，“明天要去的地方比较远，还要喝酒，你不要开车，我来接你。”
“哦，好的。”
其实尹颖虽然答应着，但心里也觉得奇怪，不是都要喝酒么？他还开车！
其实，他是有话要在去之前交代她。
尹颖特地换了套面料极好的连衣裙，罗衡车子靠在路对面，她踩着细高跟鞋，“嗒嗒嗒”地快步走过来。他从车窗看着，她裙子随风拂动像裹在身上的一团云雾，他有一刻为她担忧，怕她那么细的脚踝，会“磕哒”一声扭到。
他当然是多虑了，她走得很稳，没有扭到。
她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上，他还在盯着看。尹颖倒是很坦然，顺手拉开化妆镜瞄了瞄，“妆花了么？外面太热了……”其实没有花，她今天妆画得很美，代表公司嘛，她愿意多花点儿力气。
罗衡伸手把空调调大一点，同时着意看了看她，“挺好的。”评价说，难得的正面评论。
尹颖也觉得，不容易听到他这么中肯的评价，看他转头仍盯着自己看，马上解释：“我这个外套是可以脱掉的，等下入场脱掉就是裙子了。”
“哦。”他应声点头，已经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又飞快扫了一眼，没有别的表示。
尹颖倒是有点儿失望，她这么卖力的时候，愿意豁出去陪君子，他什么都没说……这老大，真是该领情的时候不领情。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罗衡才开口：“尹颖，今天酒会的主人，是我一个交情一般的朋友，姓何，这人是个二代，早年家里做红木生意，他们家上一辈在圈子里很有地位，后来做商贸越做越大，老何总还是很德高望重的，他能帮忙约到周先生，也是因为老何总的面子在。不过我这朋友本人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实话给你说，等会儿见到面，你自己掂量着看，不用特别敷衍他。”他其实是想说，千万别被小何总的表象迷惑了，这家伙交过的女友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不知为何，他今天特别斟酌，没有敞开了说。
哦，他说得这么委婉。尹颖听懂了，他想说，他朋友小何总，是个纵横在财富圈和女人圈子里的社交家嘛，这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她转头看了看他侧脸，在心里想，你们不是差不多嘛，果真同行是冤家，还互相看不上！
“你看我干嘛？”他因为车子正好对着日光，太晃眼，伸手把墨镜找出来，戴上了，显得义正言辞的冷酷。
“哦，不小心瞟到一点。”
“你是对我说的话，哪里不同意吧！说出来，咱们讨论下。”他果然在感知力方面有过人之处。
“没有没有，我这人就是最听领导的话，你放心，你说的什么，都对。”尹颖从前觉得独立思考很重要，这两年终于想明白了，还是唯领导马首是瞻更重要。
“哼哼！”罗衡冷笑了两下，带着墨镜，看不出表情，神秘地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小何总都不是正经人，是五十步笑百步？”
“那，小何总肯定是五十步。”
罗衡听了她的实话，咬了咬牙，觉得前面不该提醒她，让她和小何总正面交锋去，他乐得在旁边观战才好。“我跟你说，你要是这样评价我，我等会儿可不给你帮忙，这些人的价值观跟你以为的大不相同，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管了。”
这话说的，仿佛他和那些人不是一类人似的……尹颖管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他，省得他有意见，“哦，那我说错了，我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及时示弱，跟领导争竞什么，尤其是爱吓唬人的领导。她还是忍不住看他，说话哪能不看人呢。
“哟，你变节得挺快。那我多说一句，等会儿喝酒，酒都是好酒，慢慢喝，别被人影响你的节奏，知道么？我们还要谈事情。”
“嗯。”
罗衡车子开了个把小时，他显然是来过的，轻车熟路，径直开进绿树掩映的小院子，停在一棵巨大的合欢树下面，和旁边一辆棕色幻影紧挨着。
尹颖下车前，把外套脱下来挽在手臂上，露出里面连衣裙别致的后背设计，腰间有一处小小的镂空，随着走动，看得到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浅浅一抹。
罗衡错后两步，他歪着头仔细看了看，觉得……“尹颖，”他追上去叫住她，“里面空调特别凉，你要不还是把外套穿上吧。”他未卜先知地说。
“哦，也好。”尹颖依言又把外套穿上，她对这身衣服没什么想法。这套裙子是云舒推荐买的，小众的设计师，尹颖也是被云舒带去，才知道沙坡尾的小巷子里除了卖奶茶和做陶艺的，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女装工作室。
会所是栋田园牧歌的私家花园，可惜一楼装成美式风格，不知哪里透着点不伦不类的倔强气。
他们一走进去，罗衡口中的小何总就从里面走出来相迎。“衡哥，来来来，我这儿都布置好了，你看看，行不行？”他满面春光，偏黑的肤色，让对面的罗衡看起来像文弱书生。他伸开手臂有力地拍了拍文弱书生的肩头，显出不一般的交情。
“哪里哪里，我没出力，不敢提意见，哈哈。”罗衡也拍拍小何总手臂，同时看他眼神已经瞄到旁边尹颖身上，没给他留别的机会，他自己向他介绍，“这位，我投资中心的副总监，尹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