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后面没有工作任务了？”
他笑了笑，“没了，谁叫你有个这么好的领导，后面的事我自己来。”
尹颖看着他，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
安妮陪周总站在正厅中央，隔着几个人，看到 Roger 和他的女伴说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
何家这栋别墅的大厅纵深很长，为今天的酒会特地布置过，疏密有度，却没几个地方能休息，大概像这样的资本圈，风格就是永不停歇。尹颖在角落找了个不起眼的沙发坐下，被旁边的旧式留声机遮住半面身体，有种闹中取静的意味，厅里的纷纷扰扰都暂时和她无关。
罗衡安排妥当，轻装上阵。安妮是他的校友，高他两级，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向来喜欢咄咄逼人的明艳美女，和安妮的故事也是风云里的一部分。
他们算故人重逢，同学相见。她不远不近地叫他，Roger。从前他们之间有过很多称呼，她记忆犹新，她在床上叫他小罗同学，他特别不喜欢。
他今天有求于人，能屈能伸地先开口叫她，安妮学姐。
安妮学姐礼貌地横了他一眼，“别忙着认学姐，等会儿容珊学姐到了，再叫不迟。”
“哦，还请了她啊，”罗衡一脸坦荡，“你是学姐，她是容珊姐，在我心里，不一样的。”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头发，直爽问他：“我听阿晋说，你想请我老板出席你们基金成立仪式。”
“嗯，我要是早知道你在，就不找阿晋了，这小子专会搞些麻烦别人、方便自己的事。”
“你发个材料过来吧，介绍一下你们基金的情况，包括仪式的日程和邀请函，我老板很忙的，我代他收。”
“看材料多累啊，我来介绍啊，专人专场不好么！你和你的老板，想听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罗衡可不愿意走她这条弯路，放着真佛在这儿，为的就是当面的情分。
安妮抿着嘴唇笑了笑，没错，这是她认识的，专爱得寸进尺的罗衡。“好吧，我来给你引见。”她点了点头，欣然的表情。
安妮口中的容珊学姐，是他们去年一起上总裁班时认识的，那时她正在考虑一家新加坡公司的机会。结果山不转水转，这地方太小，一旦留下来，就常常相见。
罗衡的正事儿有了安妮学姐这样交情的人襄助，谈得异常顺利。
场上灯光和音乐声起了变化，品酒环节开始，社交的功能被弱化了。安妮站在场外人少的地方，等着罗衡挑一款她喜欢的红酒来，顺便听他说几句道谢的话。等他说完，她朝留声机的方向投去一眼，问他：“你今天带来的女伴是同事还是新女友？”
罗衡也顺着她眼神望过去，尹颖收起了手机，正和小何总相对站着，是要拿新酒给她试喝，她在含笑推辞。
“你说呢？你觉得是同事还是女友？”罗衡自己没觉察，脸上流淌着笑意。
安妮也跟着笑，不过是笑话他：“是同事，还没晋升成女友吧！”她说着话时有种莫名的居高临下，像是先来后到，后到的人天然劣势似的。身后有人伸手扶在她肩头上，她和罗衡同时偏身去看。
“容珊学姐，”安妮眼妆画得好，惊讶时也显得端庄，“你可是来迟了，好酒都要被喝光了。”
“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那么多好酒都吸引不了你们？”容珊站在安妮旁边，和这两个人都相熟，罗衡做众联董秘的时候，他们就认识。
“在说，Roger 的新目标，现在还是同事，能不能变成女友，我看他且有一段路要走呢。”安妮目光流转着说给容珊听。
容珊会意地顺着她目光看去，小何总正端着两杯酒，满脸殷勤的表情。“还有罗总追不到的人呢，让我看一看。”她说。
罗衡这时也站着旁观，仿佛她们说笑的事情和他无关。他不说话也不解释，厅里的光线正不断调暗下来，他站的位置刚好远离光源，他连同他的酒杯一起，转进一片阴影里。
酒会结束时，罗衡叫了代驾，他和尹颖一起坐在后座上，转头瞟了眼她放在一侧的纸盒。“小何总送你的礼物？”他问。
“嗯，就是他说惊艳得不得了的 VR 眼镜。”尹颖描述给他听。
“挺有新意的礼物……”他言不由衷地评价。
“我本来觉得不该拿，是吧，这种场合，初次见面。不过，他非要送出来，所以我就代表我儿子，好好感谢了他一番。”
他听完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尹颖抬眸看了看他，黑暗中眼睛雪亮，她没说话，只说到这儿。
他这时想调侃她，你还真是小何总的克星！甚至能想象得出，阿晋听到她由衷的感谢时，那颗想死的心。可看到她侧过身来，对着他的脸，马上警惕地改了口，“干嘛？你要说什么？”
“领导，你今天谈得这么顺利，是因为遇到熟人了吧？”
“你是说，安总么？”他装模作样反问，同时飞快回忆了一遍时间线，她在拒绝小何总的新酒后，不久，就悄悄退场，回车里乘凉去了，应该没听到她们站在暗影儿讨论他追同事未遂的这一节。
“前女友？”她问，回程漫漫，闲着也是闲着。
“前前女友。”他坦率地纠正说。
“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哦什么？”罗衡觉得她这声哦，哦得一波三折一咏三叹，“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少听人胡说。”他告诫她，不过他是从来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他这时怎么介意起来了，他自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