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生夏长(92)
当时时清夏只是笑着嗔怪他又在打趣。
莫名的眼眶里涌上一股温热,时清夏将项链紧紧攥在掌心里,他都不给她带上就走了,就不想看看她的反应吗。
她抬起手臂,对着梳妆镜笨拙地尝试扣上搭扣,却总是在颤抖的指腹下滑脱,反复试了几次都没能扣上。
她垂眸望着手心里的项链,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喉咙里涌上的酸涩难以呼吸,她把项链放回礼盒内,指尖轻轻摩挲着丝绒盒,像是在抚平内心翻涌的波澜。
正当时清夏对着镜中泛红的眼眶吸气时,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轻不重。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镜中扬了扬嘴角,尽量让别人看不出来她是哭过。
门缓缓打开,时清夏以为是服务生,却没想到是顾书锦立在门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微微低垂的脑袋有些慌乱。
顾书锦一眼就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湿润:“你哭了?”
时清夏沉默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没有,刚刚洗脸的时候把水弄眼睛里了。”
顾书锦垂下眼睫,明明是想调侃她一下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起去吃早饭吧,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时清夏喉咙里挤出一个轻轻的:“好。”
餐厅里,刀叉的碰撞声此起彼伏,顾书锦和时清夏坐在人少的角落,桌子上的食物早已上齐,却没人动,任由其冷掉。
时清夏没有胃口吃不下,手指紧紧握着咖啡杯一口都没有喝,她的心思早已飘到了其他地方。
顾书锦抬起头看向时清夏,在开口询问前,他就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可真正
说出口的时候,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沙哑。
“时清夏,所以是他吧。”
时清夏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什么?”
顾书锦垂着双眸,想要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开口问:“椿礼哥,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时清夏一瞬间有些惊慌失措:“你,你怎么知道...”
顾书锦苦笑了下,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下握紧,他的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很明显,因为喜欢可以看得出来。”
这句话是说给她,更是在说他喜欢她。
看着时清夏的反应,顾书锦没等她回答,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有些艰难的开口:“所以之前的人,一直都是季椿礼对吧。”
“......”时清夏的睫毛忽闪了下,不说话算是默认。
顾书锦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轻声叹气,心口有点疼,最终没有把心底的那句“我喜欢你”说出口。
其实,从上学开始顾书锦就喜欢时清夏了。
那时他总喜欢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吸引时清夏的注意力,故意成为老师眼中不听话的学生,被安排到第一排,和她成为一个组、故意不带课本转身和她一起看书、故意不记作业回家给她发消息、故意打扫卫生掐着点去,这样即使是上课也必须要把卫生打扫干净,就能单独和时清夏多待一会儿。
后来教室调整座位,他被迫和她分开,有时他假装睡觉,假装看窗外,余光却是都在看她,放学路上习惯性的等她一起走。
顾书锦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和她的同桌谈恋爱,当时脑子抽了一下,为了刺激时清夏,才答应的。
结果把时清夏推的反而离他更远了,后来无意之间他听到她说不会喜欢和朋友找过的人,那种感觉很怪。
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把心底的话和她说,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他怕一开口会是拒绝。
同时,他庆幸没有说出口。
直到去年他得知一起吃饭的人是时清夏,破天荒的他主动向父母要求去,并且提出了假恋爱,他紧张地生怕被看穿藏在玩笑后的真心,可她连思考都没有就拒绝了,他当时干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别过脸假装不在意。
当时清夏主动给他打电话询问他上次说的假装恋爱是否还作数的时候,他正无聊的躺在床上,看到群里再发消息便一起聊天,结果时清夏一句也没有发来。
看到她的来电,顾书锦清了清嗓子,没有犹豫的接起。
她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撞在了他的心上,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暴露了内心的雀跃。
顾书锦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又再次问了一遍,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说“认真的。”她没开玩笑。
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她和他的以后。
曾无数次以为,他们会慢慢成为真的。
假装约会的日子里,顾书锦好几次差点说出“其实假戏真做也没关系...”
现在以后都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他忽然感觉呼吸不上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来时清夏答应假恋爱,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
“对不起。”时清夏的嘴唇微微颤抖,充满了愧疚,脑袋低的更低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好像说再多都显得苍白无力,都会伤了顾书锦,无法弥补。
顾书锦只觉得所有情绪都被抽走,他扯松勒得发紧的领带。
说不生气是假的,可是面前的人是他喜欢的人,他实在是生气不起来,硬生生将情绪咽了下去。
“本来我们也是假的。”他声音轻轻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可眼底的黯淡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们结束了。”他说出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子,节奏紊乱的像是他现在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