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156)
众人的脸一时之间可谓是五彩纷呈,却也只得听着。
当初谁不知道段郁被段家扫地出门,成了落魄公子哥,原本以为他最后出国,也只不过是打脸充胖子,谁知道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随遇的老总,高不可攀。
要不是今天的这场同学聚会,他们甚至连见到段郁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笑着打圆场:“徐图说的对,段总日理万机,我们就是想着老同学太久没见了,有点激动。”说着便都自罚三杯。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菜都凉了还不见段郁的身影,众人渐渐品出一点不对劲来,只是明面上没再问,但扫到余岁身上的视线却只多不少。
徐图也有些坐不住,悄咪咪问她怎么回事,余岁抿了下唇,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半个小时前发给段郁的消息到现在还没被回复。
想起当时别墅里两人的不欢而散,段郁是不是生她气了所以不想和她说话,但段郁也不像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爽约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直到聚会散场,余岁仍旧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众人一哄而散,等和徐图告别,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倾盆大雨。
风声呼啸,拍打得窗玻璃直打颤,摇摇欲坠。
楼上楼下都不见段郁的身影,余岁才有些急,当即给他打了个电话出去。铃声响了一会儿,好在最后终于被人接通,只是对面不是段郁的声音,像是助理,询问了几句没听到回应,便说段郁有事不在,等忙完再给她回电话。
没事就好,余岁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还差一分钟晚上十点整,刚刚回来的路上外面雨势太大,眼下裤腿都被淋湿了一半,湿乎乎地粘在腿上很不舒服。
余岁干脆先上楼准备冲个热水澡,但没忘了刚刚电话里说的,怕错过段郁的消息,把手机也一并带进了浴室里,只是她洗完后也没接到段郁的消息。
外面的雨还下着,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织成一张张密集的雨帘,昏黄的灯光被模糊掉,偶尔只有闪过的几道雷电才能将无尽的黑暗,暂时劈出一条透亮的缝。
诺大的房间仅剩她自己,显得单薄又脆弱,余岁抿了下唇,心底突然涌出几分害怕,睡前没关灯,还把段郁之前经常盖的那套被子拢进怀里,好像只有嗅到他身上的气味,才会觉得安心。
一晚上余岁都没睡好,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多梦,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不到凌晨五点,外面的雨好像停了,格外安静,捞过枕边的手机,打开看了眼,段郁还是没有回电话,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来。
这时微信弹窗里突然弹出一条本地最新推送的消息——溪花镇泥石流事件。
溪花镇隶属隔壁市,也是随遇项目工程计划中待开发的一处选址,像是预料到什么,余岁心尖一颤,慌张从床上爬起,点进去看。
原来因受昨天特大暴雨天气影响,当地造成了严重的泥石流,公路被大面积冲毁,包扩一些房屋也被冲陷,惨不忍睹。
据新闻报道上面说,目前的情况是一人死亡,二十人受伤,三人失踪,而当地政府和各界的爱心人士正在积极展开救援活动。
像是被抽干空气一瞬瘪下去的气球,余岁身上提不出半分力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糊住了眼睛,连早饭都没吃,就匆匆出了门。
因为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好多飞机和高铁都停运了,余岁最后只能包车,只是过程并不顺利,一路磕磕绊绊,最后还是意外搭坐了一趟前往救援的物资车才勉强来到的花溪镇。
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花溪镇外围拉满了横幅,因为不知道建筑物会什么时候二次坍塌,因此禁止人群靠近。
余岁站在边上,因为不能说话,手机还没电了,于是和那里的工作人员沟通了好久,才确认昨晚确实有一支随遇的工程队来过这里,只是对方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但其中最属一个人模样出众,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却叫人印象深刻。
余岁一瞬慌了神,问他之后再有没有见过对方,工作人员却摇了下头,昨晚太乱,镇子上又断了电,之后就没怎么注意,说是可以去安全屋那里找一下。
可余岁刚从那边过来,根本就没看到段郁,于是求对方自己能不能跟着救援队一起进去。见工作人员犹豫,余岁下了保证书,生死她自己负责,对方这才叹了口气,算是松口。
最后余岁顺利跟着救援队一起进入了灾区。
沿路皆是一片废墟,甚至都看不出这里原本的样子。滑过眼前的每一帧画面渐渐的和脑海中的记忆重叠,余岁闭了下眼,仿佛看到了余父和姜母被埋在下面的场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垂在体侧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双腿绵软无力,几乎提不起半点力气。
身边同行的救援人员发现余岁被远远地甩在队伍后面,走过去问她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主要是余岁的脸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惨白,甚至提议要先送她回去。余岁却抿唇摇了下头,段郁还没找到,然后沉沉呼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对方见余岁如此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要是察觉到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她,毕竟有些人天生共情能力就强,尤其是面对灾祸,心里压力可能也会更大一些。
后面几人又沿路搜寻了两个小时,皆一无所获,突然搜救犬汪了一声,原本暗淡的眸光重新聚起一丝希冀,接着余岁跟着大部队奋力朝搜救犬待着的位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