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22)
余岁手里的动作一顿,咬了下嘴里的软肉,缓缓挪眼,朝身侧的段郁看过去。
段郁的视线依旧落在大屏幕上,黑曜般的瞳孔里映着五彩缤纷的游戏画面:
“小哑巴,你刚刚是不是装的。”
余岁一愣,轻轻扣了下手指,其实也不是,只是打了几把有手感了而已。好吧,其实余岁就是觉得比起合作杀怪物闯关,单方面揍段郁要更有意思一点。
余岁握紧游戏手柄,以为段郁生气了,道歉的措辞还没想好,对方却一下子斜身靠过来,一股干净的木质香调气息扑入鼻腔,余岁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因为只要余岁微微扬起一点下巴,就可以亲到段郁的唇,而视线稍往下偏一点,就能透过段郁半敞的睡衣领口窥到对方腰腹间紧致结实的肌肉,蓬勃又有力量。
想到香艳的一幕,余岁的心脏竟然不可自抑地狂跳起来。
随后段郁似是诚心捉弄,靠得更近,唇几乎要贴上余岁的脖颈,而后突然向上,温热的呼吸落到耳畔,像是抚过热带雨林的风,满是春潮的气息。
余岁屏住呼吸,长睫覆下,正对上段郁狡猾的目光:
“余岁,你输了。”
“嘭”的一声巨响,只见游戏屏幕中余岁刚刚操控的那个角色被一箭穿心,血条中血量极速倒退归零的瞬间游戏场景也像是破碎的玻璃般在屏幕中轰然炸开。
随之一个更加鲜红的,像是染着血的字体亮入眼底。
“LOSER!”
失败者
余岁瞳孔轻颤,心脏一角像是被人用力攥在手里,一瞬无法呼吸。
也许在这场和段郁权力追逐的游戏中,她永远不会占上风。
段郁坐在地上,神色散漫,长腿微屈着,抬手在余岁面前打了个响指:
“发什么愣?”
心底那颗撑破土壤的种子重新陷入沉眠,余岁收回心绪,朝段郁笑了下,同时丢掉手里的游戏手柄,算是彻底认输。
也不打算再陪段郁玩。
余岁缓缓眨了下眼,撑手从地毯上爬起来,不知道是坐太久双腿发麻,还是突然被段郁伸手用力一拽,总之身体像是丢了帆的船,任海风东拍西打,向一旁栽去。
而始作俑者突然收手,就那么冷眼看着余岁跪倒在自己怀里。
“余岁。”
段郁眉眼压得极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全然没了刚刚懒散的模样,周身似是结了层冰,余岁攥着他衣角的手指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利用完我就想走,你特么把我当什么。”
像是怕段郁窥探到内心深处的想法,余岁瞬间挪开眼,不看他。然而段郁却偏偏不如她的意,紧接着一双大手用力箍住她纤细的腰身,一阵天旋地转,余岁被摔到沙发上,齐肩的黑发拍到脸上,瞬间模糊了视线。
随之,一股极带侵略性的气息逼入鼻腔,段郁一只手撑在余岁头顶,长臂上的青筋爆显,这个姿势太危险,余岁紧抿着唇,想起身,两只手却被段郁一齐箍到头顶。
段郁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抵到余岁腰处,冷眼睨着她,心里不禁冷哼一声。
沈旭的话就这么好使,段郁扯了下唇,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余岁的脸:
“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么。”
余岁瞳孔猛然一颤,不再挣扎。
段郁大抵觉得自己也是有些疯魔了,顿了下,支起身,扭头捞起透明玻璃桌上的打火机。
“啪”的一声,一朵橘红色火苗在昏暗的视线内瞬间亮起的同时也照亮了余岁眼角的那一滴泪。
小小一颗,似是积满了所有的委屈,但偏偏又很固执的只停留在那一角。
段郁喉咙突然有些发痒,但他知道这不是烟瘾犯了,而是一种更为糟糕的情绪覆盖过来,如洪水决堤般不可控制。
余岁没有擦眼泪,而是坐起身顺便捞起沙发上的书包抱在怀里,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像极了当初在巷子里丢下段郁的那一幕。
安静又脆弱。
段郁唇线绷直,手里的打火机被攥得要窒息。在余岁擦肩而过之际,段郁突然伸出手,像是一根火烧的藤蔓,紧紧攥住余岁的手腕。
余岁轻轻眨了下眼,连带着指尖都在发烫。
“余岁。”
段郁全然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但一向高傲如他,怎么也放不下身来说一句“抱歉”。
余岁背对着段郁,神情藏进影子里,偷偷吸了下鼻子,没动。慢慢的,手腕上的那股力道消失不见,余岁咬唇抬腿大步冲出门外。
夜色很深,街道上车水马龙。
出了别墅后余岁一路询问了好多路人,多方打听才终于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幸运的是这个时间点还有通往家的最后一辆公交车,余岁丢了两个钢镚到付钱箱里,然后上车随便找了个靠窗的空座坐下。
想来是车上的人寥寥可数,司机师傅便放了首歌,是伍佰的《泪桥》。
但车上的人显然无心欣赏,不是对着怀里的手机发呆,就是趁着通勤的这点时间靠在椅背里闭目小憩。余岁则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翻出一个英语磁带开始练习听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岁的脖颈有些发酸,仰脖抬手揉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坐在座位里的其他乘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都聚在公交车一侧的窗边,对外面
指指点点。
余岁扯掉耳机,顺着视线看过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其中一片摇摇晃晃落到眼前的透明玻璃窗上,余岁伸出一根手指对准位置轻轻戳了戳,雪花薄薄一片,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