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沦陷(4)
小插曲终于结束,黎念松缓口气。
她又来到甜点区选了一些爱吃的小蛋糕,然后找到安静人少的角落,坐在那边享受美食。
宴会中央,白家大伯白建松坐到离顾清昼左手边的位置。
桌上的人全都八百个心眼,主位的男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常年久居上位,周身自带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众人心生畏惧,想搭话又不敢上前开口。
只是桌上没有人讲话,场子自然会冷下来。
白建松见状,以宴会主人的身份开头,聊起商业上的事,顾清昼身体微微后倾,姿态慵懒的靠在座椅,对于在场人的谈话,偶尔回上一两句,只是他的态度不冷不淡,让人难以探测他的真实想法。
顾清昼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温凉的酒水灌入喉咙,削薄好看的唇型沾染了一些酒水。
宴会着实无趣,半杯酒下去,他垂眸扫了眼腕表,抬头看向大厅,本想着起身离席,忽然视线停住。
不远处的甜点区,娇憨女孩坐在安静角落,嘴巴塞满奶油蛋糕,撑得脸颊肉鼓鼓的,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顾清昼手虚搭在座椅扶手上,食指轻一下重一下的轻点着扶手,眉眼渐渐染上一丝兴致。
看着宛如储存过冬粮食的小仓鼠,顾清昼修长的手指摩挲手里的酒杯,唇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吃的这么急,也不怕噎住。
很快他这句话便灵验。
黎念塞完最后一块奶糕,双手慌慌张张的捧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一大口,一杯水喝完,才顺了气。
甜甜的,味道不错。
黎念上瘾似的又喝了一杯,一杯连着一杯,脑袋忽然天旋地转,脸颊两侧泛红。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完蛋,刚才喝的那些都是酒。
好在侍应生瞧见黎念的状况,女侍应生扶起她,领着醉酒的黎念去四楼的客房休息。
众人看到主位的男人目光停在甜点区,纷纷顺着他的视线往那里看,瞧见顾清昼的眼神落在黎念身上,面露羡慕。
白家这个不起眼的养女,居然是今晚宴会最大的赢家。
此刻已经昏睡在客房的黎念并不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都羡慕她能和顾清昼搭上话。
—
宴会开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夜色浓重,东郊离市区有些距离,宾客们大多选择留宿一晚。
这座纳维山庄原是白家祖上留下的产业,后来白家势头大不如前,几辈传承下来,山庄就被白家用作投资项目拉资金,其中顾家的投资占了大头。
所以除了白家以外,外人都不知道,这座山庄的真正主人其实是顾清昼。
晚宴结束,宾客们被白家人安排在另一栋别墅休息,山庄内只剩下因为醉酒早早回房休息的黎念。
寂静的山庄被夜色笼罩,灰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复古钟表,指针刚转到一点,熟睡中的黎念惊恐的睁开眼睛,白皙饱满的额头布满虚汗,脸上表情僵硬。
她又梦到了09年的车祸,那段惨痛的血淋淋回忆。
漆黑深夜,窗外响起呼啸的风声,空旷的卧室显得格外寂寥清冷。
噩梦惊醒,独自一个人的黎念陷入无尽的恐惧,脚无意间碰到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熊,像是小朋友落在房里的。
黎念抱起小熊掀开被子下床,连鞋都忘了穿,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
穿过漆黑无人的走廊,偌大的山庄,却找不到一个人,无助的她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胳膊埋在腿间,娇小的身影缩成一团,逐渐被漫上来的恐惧吞没。
忽然楼上传出动静,宛如抓住黑夜里的一束光,黎念脚步加快的往楼上走。
她赤足踩在木板上,寂静的走廊发出咚咚的响声。
脚步声愈来愈近。
阁楼之上,男人靠窗而站、身形颀长,白衬衣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深沟的锁骨线条,香烟抿在薄唇,骨节分明的五指拢着挡风。
深不见底的黑眸望着窗外的夜景,似乎没把走廊的动静当回事。
阁楼开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线昏暗,顾清昼指尖燃起一点猩红的火光,窗口缭绕着冷白的烟雾,深邃立体的脸庞隐藏在雾色。
纳维山庄的阁楼是顾清昼的私人领域,一般没有允许,没人敢私闯进来。
而第一次来山庄的黎念并不知道这里是禁止入内的。
阁楼昏暗走廊,黎念一身吊带裙,抱着小熊,脸颊挂着两道泪痕,粉莹的玉足踩在木质地板上,像一只误闯进猛兽领域的小鹿,单纯又天真。
刚吐出一口冷白的烟圈,女孩就已经走到男人跟前。
黎念试探的伸出手指,轻轻扯住顾清昼的袖口,见他没有甩开,畏惧男人的身份,她不敢得寸进尺。
有人在身边,心不自觉安定下来,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
只不过脑海的噩梦久居不散,车祸现场宛如走马观花般重映,惨痛的哭声,肢体撕裂声,车祸爆炸燃烧声……
纤细的手指骤然抓紧男人衬衣的袖口,眼眸含泪,怯怯的喊了一声,“哥、哥哥,我怕。”
甜樱桃沙般的软糯声,女孩声线颤的人心头一软。
顾清昼夹香烟的手指顿住,他转过头,眼皮缓缓撩起,深沉的目光落在黎念身上。
少女仰头看着他,琥珀色的杏眸挂着泪珠,鼻头哭得红红的,巴掌大的鹅蛋脸惹人怜惜。
烟还在燃,猩红的烟灰忽然落到冷白骨感的指节,烫了一下,虽然不疼,但却能留下一点轻之又轻的感觉,犹如此刻站在顾清昼面前的黎念。
外界传闻顾清昼清冷禁欲,不近女色,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私生活成谜,而他本人也确如传闻所说,很少将视线停留在工作以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