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眼神闪烁:“你知道忘秋先生吧?我搞到了先生大作!”
陆安这段时间也有恶补这个时代的名人,就知道这忘秋先生乃是当世高雅之士,据闻其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一不精,更是写出了《觞史》与《芳菲录》两本书,前者详细地论述了酒水如何判断品质、如何品尝、如何挑选饮酒酒具,以及其保存方法。后者则是记录了各地花朵的开放时间,以及其相应培育方法。
但如果是这种书籍,不至于让她这个后桌偷偷摸摸。
陆安回忆了一下自己初高中时期,出现这个情况通常是什么时候……
然后,她就懂了——
这“大作”,十有八九是小黄书。
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干过偷偷看小黄书,还分享给同学的事情。
陆安看了一眼后桌:“是什么大作?”
“咳咳,你先看了就知道了。”对方一副坏心眼,想看她出丑的样子。
大抵是觉得好学生会认为小黄书不堪入目,从而反应剧烈吧。
陆安笑了笑:“好啊。”
然后接过那本书,慢悠悠地翻看起来。
后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本以为会看到陆九郎皱着眉将书丢掉,或者面红耳赤的模样,然而对方只是在那里看着,阅读速度正常,还看得津津有味。
后桌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抓心挠肺都没等到对方丢书,只能自己出口问了:“九郎,你觉得这书怎么样?”
陆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尚可。”
后桌想了又想,难道是对方看不出来那些内容是在形容男女以及男男之事?
“你不觉得,这书某些地方很奇怪吗?”
陆安很想说里面的男女之间的描写不如《金瓶梅》,男男之间的描写不如《聊斋》,但鉴于大薪朝没有这两本书,只能遗憾作罢。
只是微笑道:“其实我这里也知道一则故事,我念给你听吧。”
郎君俊美,含着笑这么说时,刚看过不正经书籍的后桌心跳不禁漏了一拍,自己倒是面红耳赤起来:“你、你说……”
陆安就说了。
“故事就发生在房州附近的熊山里,传闻熊山中有神农留下来的仙草,服用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立地成仙。”
难道是说神仙和凡人一会的故事?还是山中有守护仙草的精怪,精怪可以变成人身?
后桌面露期待之色。
“房州州学中有一对男女同窗,感情甚笃,如金童玉女,几要谈婚论嫁了,可好景不长,女子生了重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眼看着二人就要阴阳相隔了。男子便下定决心入熊山寻找仙草,既然此物能够生死人肉白骨,想来对于凡间病情也能够治好。女子并不放心心爱之人自己入山,正好她这段时间身体稍微好转了一些,便和爱人一起出发了。”
陆安并没有克制自己的音量,讲堂里安安静静的,都在好奇听她讲故事。
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暖洋洋洒在众人身人,风吹着书桌上纯白纸张,岁月在这一刻都静谧了起来。
“他们也知道两人进山就是自寻死路,便找了一支熟悉熊山的采药队伍,跟随这十几人入山。但当众人走到山脚下时,狂风暴雨忽至,男子执意要进山,砸了重金,采药的队伍在重赏之下,咬牙去了。唯有女子因身体缘故留在营地。”
后桌听到这里时已经断定了,有艳遇的必然是那男子!
便更加聚精会神听起来。
“然而女子在营地里等了六天,男子和采药队伍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七天,采药队伍一身狼狈地回来了,女子却没在其中看到自己的爱人。”
听到这里,后桌有些怀疑地看着陆安。
他感觉不太对了——这不太像艳情故事的发展啊。
“采药队伍告知女子,由于雨大,他们在入山第一天就遇到了泥龙走地,男子也被泥龙卷走了。他们眼睁睁看着男子淹死在泥龙里,在山中找了好几天他的尸体,实在没找到就出来了。女子正难过着,突然,她的爱人满头是血地出现,一把将她拉住,拉着她就跑。女子想到今日应当是对方的头七,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然而男子拉着她跑出一段路后,告诉她,由于雨大,他们在入山第一天就遇到了泥龙走地,其他人都被泥龙卷走了,惨死当场,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
后桌心里有些发毛。
陆九郎低了声音,语调放慢:“这个时候,女子听到了采药队伍高喊她,过来寻找她的声音……”
“啊!”
同窗里有人惊叫出声,和自己的同桌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像极了碰到的猫的小仓鼠。
而后桌已经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如同一具没有表情的尸体。
陆安噙着笑地将那本(艳)(情)(小)(说)合起,递还给后桌:“故事说完了。”
后桌咽了咽口水,僵硬地笑笑,将小说接过后却是欲哭无泪。
他不就是想要捉弄一下对方吗,至于这么吓人捉弄回来吗?
排除这一点插曲,陆安觉得自己的州学生活过得很愉快,心情也很愉快,直到有一天,房州知州给她递了个话,说陆家那边有事找她。
第37章
陆家突然冒出来的时候, 陆安才反应过来这些天确实忽视了陆家。
心里立刻进行反省:惭愧惭愧,身为孝义九郎,竟然忘记回家族刷孝顺值和兄友弟恭了。
好在也才不到半个月, 完全可以用忙于学业推脱过去,但后面就要更注意了。
反省完后,陆安立刻作出一副焦急样子:“族中出何事了?可是谁被木头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