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134)
服务生点了点头,立刻回到前台处帮她查询包厢信息。但过程似乎有些曲折,服务生连查几遍,又问了旁人,才确定好到底是哪间包厢。
隐约间,池黎似乎听见那间包厢的主人姓徐,不知道是不是听错。
服务生一路引着她上楼,电梯层层攀升。
随着显示屏内数字不断升高,池黎心底的疑虑越来越重,就两个人吃饭,怎么会去这么高层的包厢。
她搞不清池耀刚的动机,但直觉那间房里除了他或许还有别人。于是她忍不住叫住服务生,问他:“你好,我想问一下,咱们去的包厢里大约有几个人呢?”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呢。”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个包厢一般是几人用餐使用呢?”
服务生回答说:“一般是六人使用呢。”
六人?
池黎错愕一瞬,心里也有些数了。
随后叮咚一声,电梯在最顶层停下,服务生在前,引着池黎在右边的走廊拐弯,然后又穿过半条走廊,终于在一扇木制大门前停下。
服务生帮池黎开了门,瞬间就有谈话声顺着门缝钻出来,两个男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其中听着耳熟的那个是她爸的。随着门被完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个似透不透的屏风,依稀能看得出几个人的影子。
池黎站在门口,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池耀刚不靠谱,但也没想到他能有这么不靠谱,谈合作的应酬局把女儿诓过来,他估计是第一个。
都已经站到了门前,想逃也逃不走,好在能一定程度上大饱口福,池黎决定留下安安静静当个花瓶。
大门在她身后关闭,清晰的“吱呀”一声,
卡着说话停顿的间隙,里边的说话声也停了。
池黎硬着头皮进屋,绕过那扇屏风。
视线没有目的地扫过桌圈,从最右逆时针向左,当她无意识地扫过那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时,视线猛然停下。
池黎被吓得顿住。
似乎全身血液逆流,就连心跳也停了一拍,一个激灵从后脊直窜天灵盖。
视觉冲击太过强大,池黎被惊的忘记了说话,她的视线紧紧粘在符霄脸上,脑中翻腾着无边的空白。
真的好久不见。
久到记忆中的脸模糊之后又在此刻重新变得清晰。
关于和符霄再次见面,池黎不是没想过,相反,她设想过很多种场景。她觉得可能会是在某次旅途中,可能是在锦明或南陵的某个街头,又或许是在明大的校友会上。
但想来想去,她都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种让人毫无准备、措不及防的方式。
她仍旧呆愣地站在屏风旁边,紧张和惊恐占据了整个大脑,让她忘了说话。
池耀刚看到自己女儿这幅反应瞬间有些愧疚,他以为池黎是被这样的场合给吓到,所以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叫了池黎一声。
池黎被那一声唤回来些理智,视线从符霄脸上缓缓移过来看向池耀刚,然后立刻硬着头皮端出来一个看起来大方得体的笑。
池耀刚这下满意了,招手叫她过来坐。
包厢内是中式的大圆桌,周围坐了四个男人,他爸,他爸对面的符霄,以及夹在他们中间两个不认识的。
这会儿的池耀刚颇具眼力劲儿,开始给池黎一一介绍。
“这边这位是徐总,也就是爸爸这次的合作对象。旁边这位是徐总的儿子,叫徐远。这位是徐总的外甥,符霄。”池耀刚偏头看池黎一眼,“你们年纪都差不多,可以认识一下。”
池耀刚连连说了好几句,池黎都没什么心思听,唯一抓住的一个关键词就是那人的名字。
符霄。
她顺着池耀刚介绍的动作终于光明正大地看向他。
同时那些刻在身体里的,隔了四年的思念终于再次翻江倒海地袭向她。
脑海里那张破碎的脸被此时此刻的他自动更新,那四年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符霄似乎变了很多。下巴线条更加凌厉,眉眼也变得深邃,头发被他剪得更短,露着光洁的额头,一件黑衬衫勾勒出他肩膀的线条。而池黎记得他以前从来不爱穿衬衫。
和她相比,他似乎淡定许多,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除了池耀刚介绍时礼貌投过来的那一眼,再没分给过她一个眼神。
或许是真的不想见她。
池黎剋白了自己的手指。
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无力的恐惧在心中蔓延。
徐镇似乎看出来她不太好的脸色,主动调剂气氛。他问池黎:“黎黎,听说你是学画画的?在明大?”
池黎的视线还停在符霄那,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徐镇是在问她:“啊…对的叔叔。”
徐镇又问:“欸,那你是哪年毕业的?正好我外甥也是明大毕业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说起来他那时候在学校好像还怪有名的呢。”
他说完又故意揶揄符霄似的笑了两声,抬手往那边指了下。
池黎清晰地看见了徐镇的动作,顺着看过去,和符霄结结实实对上视线。
他还是那副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态度,池黎在他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冷漠和陌生。
她说:“不认识。”
他们都在装,装陌生人,比谁演技更好似乎成了这场饭局上的唯一较量。
听见她这回答,徐镇拉长调子哦了一声,似是惋惜。
想起池耀刚之前说过池黎要在锦明办画展,徐镇又起来个话头:“黎黎,听你爸爸说最近在办画展啊?是在哪办的呀?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真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