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林翘很艰难地找到自己还算平稳的声音:“我和江嘉劲完了。”
这也算得上是一桩大事,可赵蒂和夏泽义闻言后,没有任何惊讶。
赵蒂拍了拍林翘的后背,问道:“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你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恋爱不像恋爱,包养不像包养。”
林翘说:“只是睡觉的关系。”
原来既不是堕落,也不是激进,既不是单纯的背德,也不是纯粹的爱意,而是二者折中,只关乎身体本能的享受和放纵。
倒是更符合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赵蒂默了一默,这样想到。
这时夏泽义忽然问:“谁提的?”
林翘不知道他问的是开始还是结束,便道:“不重要。”
赵蒂又问:“所以林翘,你现在是想结束,还是不想结束?”
林翘想到江嘉劲临走前那番奚落,只觉心底恶寒与愤怒交织,快缠的她透不过气。
她捂了把脸,如实说:“私人关系结束,我无所谓,我只是怕会影响后续工作,我的事业才刚开始有起色,谁都不能搞砸它。我自己也不行!”
夏泽义闻言神色倒变得轻松许多:“我倒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对你很有利。”
林翘不懂。
夏泽义笑:“因为你这丫头,明显对江嘉劲没有半点动心,但是我觉得江嘉劲心里有你。”
林翘拧眉,简直想笑:“这不可能。”
夏泽义伸出一根手指,比划出“nonono”的手势:“我是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心里有一个女人时是什么样子,江嘉劲日理万机,凭什么挤牙膏似的挤出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你,只是纯发泄?你信吗。”
林翘没有想过这些。
她始终觉得,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应该考虑这些,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他,更确定现在自己并不爱他,未来也不太有可能爱上,其次即便是动情,也不可能会修成正果。
夏泽义又劝道:“如果你对江总不算排斥,注意,我说得仅仅是不排斥就好,不妨试着和他交往看看。林翘,你是聪明人,你已经走到这里,再往上爬一爬,就可以一步登天,和他谈个恋爱就能得到一部大制作女主,何必一个剧组一个剧组去试戏,还吃不少闭门羮。”
林翘垂眸不语,似乎在认真思考夏泽义的话。
赵蒂沉下脸来,不住地摇头:“我与小夏的想法相反,林翘,每一个走错道的人,都是欲望膨胀的人,最初你可能只是觉得,
我只要得到这一点我就知足了,可下一个门槛摆在那,你又想去跨过那个,你只会不断降低自己的底线。越是偏离本心,就越是容易失足。”
“可你想想你那时候的苦日子,你还想再经历一次?”赵蒂话音未落,夏泽义就忍不住反驳。
“我说得再难听一点,青春貌美二十岁,既然有这个资本,为何不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爱情和婚姻不过都是以爱为货币的**,可有这层关系,好歹还能让你讨到更多的好处。”
林翘听着夏泽义的话,不知为何竟想苦笑。
为什么他们明明看出她与江嘉劲关系不同寻常,却还是能当没事人一样,其实都是默认了在这样五光十色的名利场,下层人都是待价而沽的。
因为上层和下层对比太强烈,看到小人物的辛苦和挣扎,大家反倒不会觉得迈出这步是丢脸的事情,即便觉得丢脸,也会觉得稀松平常,不值得惊讶。
而当大家看到一个坚守底线却毫无成就的人,甚至会叹息一声,要是早迈出这一步就好了。
夏泽义越说越激动,满脸写着“你就信我的没错”,又道:“江嘉劲有权有势长得也好,你就当作白嫖他身子还榨干他价值,就不会觉得难为情了,想红就要干干脆脆。”
“林翘,你不要信男人的话,即便这个男人看似是你阵营的一员,他们也绝不可信!”赵蒂冷凝着目光,干脆地叫停夏泽义的声音。
这还是赵蒂第一次这样和夏泽义唱反调,她向来情绪稳定,待人接物包容又妥帖,让夏泽义一愣,下意识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
赵蒂无暇关心夏泽义的错愕,只盯着林翘,似要看到她的心里去,坚定说道:“我不相信你和江总一开始就谈好了只做床伴,江总那样的男人,想包养一个有野心却处境堪忧的女人简直不要太容易!为什么偏偏你能在他手下清白地活着?”
“他包养你,你要付出自尊!与你恋爱,你要付出感情!可你们现在这种关系,你的爱与自尊都不要付出。我相信你能与他维持这种关系,不仅仅是因为江总喜欢你,迁就你,而是你本身就足够智慧,果敢,有与他对弈的筹码。”
赵蒂只怕夏泽义再出来同她唱反调,于是话说得特别急特别快,直到最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总结道:“所以我相信,你之前能够做到的事情,以后也一定做得到,不要被眼前的得失蒙蔽了,你好好想想,好吗?”
“……”
赵蒂和夏泽义就像林翘脑海中的两个小人,一个天使一个恶魔,互相拉扯,刺中了她内心深处的恶念和净土,挣扎和矛盾。
林翘蓦然想起去年和江嘉劲冷战。
那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逾越雷池,原本折中的关系,第一次向下堕落,他没有要求,可她内心深处首先想到的,还是用身体解决一切。
那时候她就警告过自己,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无论是退一步,还是进一步,都不是她想要的。
因为她感激他,不想恨他;她在意他,但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