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如此难缠(40)
虽然贺止很想看看他更可怜的模样,但到底没忍心在这种关头让他伤心。
他吻了吻怀中人挂泪的浓睫,抿唇便也尝到一阵咸涩,看他略微惊讶的样子轻笑道:“朕没怪你。”
周送的泣声一滞,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才道:“真的?”
“难不成还会骗你?”
贺止微勾着唇,把他额边的碎发抚顺。
周送感到贺止终于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他心里一喜,眼里不由得又变得湿润。
他抿着唇朝贺止微笑,就听见贺止悠悠道:“伤心要哭,高兴也要哭,你有什么不哭的时候吗?”
被贺止调侃,周送自己抹去了脸上泪痕,一边抹一边说:“我现在就不哭了。”
他擦完后,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他们所在的高台能望到宫内许多夜景 ,记得高云说长延殿是贺止母妃的宫殿,他不禁问道:“这座高台已经建成很久了吗?”
贺止拉着他走到栏杆边,有一些雪随风飘落在两人身侧,周送抬眼去望,洋洋洒洒的雪瓣自浓墨般夜色而下,北麓的冬景似乎总是这样萧瑟且寂静。
一如他刚见的贺止那般。
“母妃入宫后时常思家,他就命人修了这座高台。”
周送转头看贺止,话中的“他”一定指的就是先帝了,第一次从贺止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往事,周送忍不住想更了解他一些。
“陛下的母妃……是个怎样的人呢?”
“……你想知道?”
贺止也转头看他,眸中有些幽暗。
周送点头,“我想更了解您。”
贺止轻笑,摸了摸周送的脑袋,渐渐陷入久远的记忆中。
“她啊……是个特别可怜的女人。”
“一生都不由自己做主,草草地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最后在这个牢笼里满含遗憾地死去,你说,她是不是特别可怜?”
周送没开口,就听到贺止接着说:“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向南林开战吗?”
周送摇头。
“因为朕很厌恶你的父皇。”
听到这话,周送弱弱道:“他才不是我父皇……”
对于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周送本也不喜自己与他扯上任何亲属关系。
贺止被他说得一怔,很快笑着改口:“不是你父皇,是南林皇帝。”
他接着说下去:“宏展二十年,也就是永和十六年的时候,北麓的兵力就已胜过南林,先帝自视甚高,已不把南林放在眼里。”
“为了羞辱南林皇帝,他就传书至南林,说倾慕于当时后宫中一位宠妃,希望南林皇帝割爱。”
“呵……一个皇帝究竟有多么无能,才会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别人说带走就能带走,懦弱得可笑。”
周送听着贺止嘲讽的语气毫不遮掩,他又忽地忆起岳尚在监牢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再结合贺止口中这个故事,他忽然福至心灵,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位宠妃……该不会是……?”
“嗯,她就是朕的母妃。”
周送惊得捂住了嘴,没想到贺止的母妃,竟还与南林有如此渊源。
“那后来呢?”
贺止:“宠妃被送到北麓后,地位极其卑微,毕竟她的身份是敌国皇室的女人。”
“她本以为自己会这样蹉跎一生,但没想到,一日偶然与先帝相见,她的美貌就那样被先帝看中了。”
第24章 重言
芳菲四月, 桃花树下,美人独坐神伤垂泪。
孟绮苓目及脚边落花,深觉自己的命运就如此花, 孤单飘零,一朝碾落成泥。
想到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去家乡, 她悲从中来, 泣声也不由更加凄凄。
“何人在此哭泣?”
威严的男声打断了孟绮苓的黯然神伤, 她转过头, 正见一服饰庄重的男子拧眉望来。
那双凛冽的眼在看清她面容的片刻,却被惊艳得微怔。
独属于皇帝的颜色让孟绮苓一惊,她忙起身跪地行礼:“妾身参见陛下。”
在贺宣文看来, 跪地的人身姿柔美,低顺的眉目艳丽异常,他不禁放轻了声音, 问道:“你是哪宫的女子?朕竟从未见过你。”
“回陛下,妾身前些日子刚至北麓,还未曾分配宫殿。”
贺宣文皱了下眉, 旁边的公公见状就给他解释道:“陛下, 这位就是南林皇帝的宠妃, 您政务繁忙所以还未曾召见。”
贺宣文心道原来如此。
他看着那人面上隐有水痕的可怜模样,心思一阵悸动,抬脚便缓缓走了过去。
让南林皇帝送宠妃只是贺宣文一时兴起针对南林的消遣,他料定南林不敢反抗,一定会把这个女人牺牲掉。
但他没想到, 这位宠妃竟生得如此一张好面容。
孟绮苓感到自己的面前伸来一只手,她怯怯地抬头,就见贺宣文把手递了过来, 正定定看着她。
孟绮苓迟疑地把手放了上去,男人的掌就握住了她的手。
掌中柔荑细腻如脂玉,贺宣文抚着她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绮苓……”
贺宣文露出一丝微笑,示意她起身。
孟绮苓在惊疑不定中被人牵着手,缓缓站了起来,随后便听到他对旁边的公公说:“赐长延殿。”
……
“原来这个宫殿的来历是这样。”
周送伸手抚了抚面前的栏杆,“若初见时的悸动能一直延续,结果或许不会那么糟。”
“以色侍人如何能长久?更何况是先帝那样喜新厌旧的人。”
贺止语中充满不屑,沉默了会儿又怅惘道:“可惜母妃还以为他的宠爱是真心实意,一腔热忱换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