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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255)+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他先侧身躺下,萧恒在背后抱住他。夜沉如水,气息交叠,欲望尘泥般在水中静静下淀。他一颗心也一起沉下去,溺死了。两人贴耳交颈,就这样一夜无话,睁眼到天明。

天明之后,萧恒不提这话,替他穿衣打理,照常说笑,彷佛一如往昔。

只是不再碰他。

这般僵了几日,直到又一个黄昏。萧恒推开殿门,只觉暖香扑面,熏得肢骸陶陶。殿中四下无人,只听室内隐约传来喘息之声,朦朦胧胧,也不真切。他往内殿走,见层层叠叠的罗帷低垂,日光昏昏里宛如红潮。萧恒正要抬步,地上却骨碌碌滚下个东西。

龙眼大小的一只铜铃,花纹镂刻,凹凸不平,表面湿淋淋黏了层水。他拾在手里,只觉铃铛尚温,犹自转动,切切有声。

他虽不用这些东西,却也知道是什么。榻上细细吁。气声灌在耳中,萧恒忙夺步上前,慌张打开帘子。

他先瞧见秦灼的脸。

秦灼坐在榻上,鬓发湿透,脸颊晕红,一双眼半睁不睁,正意乱神迷着。他嘴唇本就饱满,如今无声大张着,只从喉间挤出几缕嘶嘶的喘息。一身衣裳仍周正穿着,独去了下裳。他嘴中含混叫了几声,方喘着气道:“还一个,你来……弄了……”

他二人从不用物什。秦灼少年不易,没少遭过作践。萧恒痛心,对此绝口不提,又素来顾惜秦灼,少见他如此神智混沌的模样。

他当即明白了秦灼的意图。

见他在榻前止步,秦灼便抬腿将他绊过来。萧恒由他拥着一探,当即听他在耳边一声尖叫。

萧恒深吸口气,缓声道:“少卿,你放松些。”

秦灼趴在他肩头,断断续续说:“你来罢,就这么……来。”

那人没有回答,手上却加了力,秦灼眼前白光一炸,也顾不得劝他。不知过了多久,方模模糊糊听得当地一声,另一枚铃铛被丢得老远,滚了一地的斑。斑水迹。

秦灼跨在他腿上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软着手去解他腰带,却被当即扣住手腕。

萧恒低声说:“不行,少卿、不行。”

热浪浪的情潮退却,秦灼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淡了。他往萧恒袍子下一掂,问:“你就这样?”

萧恒却说:“一会就好。”

秦灼静了一会,哑声问:“我呢?”

萧恒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秦灼就从他身上爬下来,只道:“我泡一会,你休息吧。”

说罢,他将衣袍胡乱系好,颤巍巍地踩履下榻。那只铜铃滚到跟前,叫秦灼一脚踢远,滴溜溜飞去角落,再听不见了。

“少卿。”萧恒叫住他。

默了片刻,萧恒的声音才轻轻响起:“是我的问题,不怪你,少卿,都不怪你。”

秦灼直着眼,瞧着窗上的太阳。彤彤的影子,落上白窗纸,红得像滴血。好苍凉。

他还要怎么要求萧恒呢。萧恒都做到这一步了,他还能怎么要求萧恒呢。

是他的报应罢了。

第124章 一一八 恶语

人为什么不要有软肋?腊月底,秦灼这么问褚玉照。那时他们坐在大君府落雪的院子里一起白头。

褚玉照想了想,说:“以免被人拿捏。”

秦灼掐条脖颈般掐着杯酒,呵呵笑道:“以免自己犯蠢。”

秦灼这辈子做的蠢事屈指可数,大部分集中在奉皇六、七这两年时间。逼宫勉强算情有可原,那第一蠢事的大名就要落到冬祭头上。冬至,十一月,天子携太子、率百官,于京郊祭天。夜宿劝春行宫,宴群臣。

阿双近身侍候,对二人内闱之事有所揣测。从前二人胡天胡地,香炉要燃一夜,常半夜叫人烧水洗沐,更别提翌日清晨枕被狼藉之状。如今却秋毫不犯,当真只同床睡觉了。这二人若即若离的态度萧玠都瞧得分明,她岂能毫无察觉?如今侍立在侧,见秦灼接二连三地饮酒,双颊红得似要掏空气血,暗叫不好。只得低声劝道:“太子殿下往这边瞧呢。”

秦灼蓦地抬头,果见左上方一个小小人影搁下筷子,静静冲他望着。

他这一段心中烦闷,好吃酒,吃得萧玠心中惶恐。有一次避开萧恒饮了个大醉,半夜迷迷瞪瞪睁眼,发觉给他拿帕子擦脸的竟是萧玠。那孩子忍着泪不肯落,只小声道:“阿耶以后要吃酒就喊臣,臣给阿耶端果子。”又哀切道:“阿耶不要吃酒了,我怕的。”他抬头一瞧,见地上杯盘粉碎,阿双也在一旁垂泪,便知醉态十分不好,满口答应道:“阿耶听阿玠的,再不吃了。”

他不及再饮,秋童已绕过来,照例将他的酒撤了。他却抢过来,咕咚灌了一口,这才丢开酒杯,抬头去看萧恒。

四目相对时,秦灼一颗心突突跳着,腔子里那股声音终于喊出来:“臣有本要奏。”

这句话一出口,他心口当即悔得发酸。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秦灼硬着头皮,振衣出席,走到阶下跪倒,口中道:“陛下元后崩逝已逾二载,天下无母,社稷不安,臣请陛下择立皇后。”

腾地一声。

萧恒竟直接拍案立起,双手紧握,胸膛也剧烈起伏。旒珠纠缠,砰砰作响。

天子当场变色谁都没有想到,四座阒寂,秦灼将头埋得更低。

半晌,方听萧恒淡淡道:“秦大君,这是我的家事。你是封疆之臣,不该多言。”

他此语一出,直接将内外亲疏划了条道。秦灼再说不出什么话,心中又酸又涩,浑浑噩噩地坐回去,连宴散都不知道,由阿双引着往宿处去了。

直到夜深,一根蜡烛烧了一半,也不见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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