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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419)+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师兄。”阮道生走上前,“借一步说话。”

梅道然瞧一眼岑知简,后者仍凭灯对照图纸,他便跟阮道生几步避开,问:“怎么了?”

“曹苹叫另一个人卖了,没有在‘白龙’手里。”阮道生说,“请师兄把这句话转达给师父,要快。”

梅道然皱眉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阮道生只说:“我现在要出城一趟,约莫两个月后回来。牌子我已经对好了,有人若问起,师兄但说我出去追缉凶犯。”

梅道然沉沉看他一会,突然上手替他振了振衣服褶皱,拍拍他肩膀说:“京中交给我,去吧。”

他目送阮道生冲入夜色,在门口立了片刻,解酒喝了一口,方转身走回楼中,对岑知简说:“当年的失火点不好找?”

皇帝对七宝楼重建尤为重视,岑知简自然不能出半点差错。元和六年底七宝楼失火,连城门都一同殃及,岑知简便把当年初建七宝楼的图纸找出来一一对照,皱眉道:“这么看来,只有一处。”

梅道然循他手指看去,点头说:“龙灯。”

“这条龙灯长五丈,阔有一个成人合抱,龙腹内蜡烛便有数万支。若说大火源头,它是首选。”

梅道然指了指图纸,“但龙灯离城门有一段距离,如何也烧不到城头去。而且龙灯为了隔火,用了上万片白琉璃做龙身,最不可能成火源。”

“我问过了,龙灯并没有按照图纸摆放。”岑知简看向他,“当年秦文公登楼,龙灯正好障目,不能一视夜景,秦文公便命人稍做腾挪,很可能就是这么一动,蜡烛跌翻,酿成火灾。”

梅道然沉吟片刻,“是意外?”

“先有淑妃暴病而逝,后有文公登楼失火,哪有这么巧。”阮道生微微思索,“但你说得对,白琉璃隔火最好,除非撞碎才能把火烧起来……但龙灯若碎了,是不可能烧到城门去的。”

岑知简从窗外望去,金光门在夜色中静如石雕。他看向梅道然,“这么远。”

梅道然看了会图纸,说:“岑郎,陛下只叫你再建七宝楼,没叫你追究隐秘。”

岑知简不以为忤,平静道:“若要追究,也轮不上我。”

“南秦郡君一介女流,翻不起什么波浪。”

“她还有个哥哥。”

梅道然撤开目光,不知远眺什么,“秦灼么,多年受辱,一朝身死,也是个薄命的。”

岑知简将那张泛黄图纸压平,目光落在龙灯原本的位置上,口气似乎叹惋:“这位南秦少公自幼聪敏,当时常有人称他有乃父之风。当然,是文公还在世的时候。”

“可惜,死得太早了。”

***

传言中死得太早的秦灼正在小秦淮里吃茶。

红珠坐在对面,正取盏分茶。茶汤碧翠,建盏乌浓,清香当即随热汽晕开。她先将盏子奉给秦灼,柔声笑道:“这是家里的茶饼,郎君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秦灼双手接过一尝,正是地道的南秦银毫,甘夫人最爱这茶。他温和笑道:“姐姐费心了,正是家乡风味。”

座前悬了道绛色纱帘,从外往里瞧看不清面目。二人正吃茶,便听翠翘在外递了一声:“姐姐,七宝楼的人来了。”

李四郎曾任七宝楼监造,便在里头安插下人手。后来李四郎身死,暗桩仍探看消息、按兵不动。

不多时,一个皂衣小厮打扮的男孩子上前,隔帘躬身道:“红珠姐姐好。”

红珠将茶盏放下,问:“是阿南?”

“是。”

“劳你专门跑一趟,出了什么事?”

阿南道:“昨儿从岑郎那边听了消息,隐约和当年七宝楼失火有关。”

秦灼目光一凝,红珠已开口道:“讲。”

阿南道便将龙灯位置与白琉璃片一一讲了,正等红珠答覆,却听帘后那个男人开口:“龙灯是由谁制作,能查出来吗?”

他贸然来问,红珠却没有阻止,想必身份贵重也知根知底。阿南便答道:“时移世易,当年的老人大多已不在了,但贵人有命,在下定当尽力去办。”

“好。”那男人一副反客为主的做派,“那就劳烦你全力调查此事,但有消息,速来回报。”

阿南连连答应,便听男人对红珠道:“姐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红珠沉吟片刻,问:“我们在七宝楼的人没露马脚?

“没有。”

“岑知简那边有什么异常?”

阿南想了想,说:“岑郎每天就那样。倒是今晚有人来找梅道然,走远了说的话。像是有要事商量,走得很匆忙。”

红珠微微蹙眉,“什么人?”

阿南抓抓脑袋,“一个瘦高个,也就十八九岁,瞧着像个军爷,长得不怎么样……”

秦灼打断道:“他拿的什么兵器?”

阿南想了半天,“肯定不是什么出名的家夥,没怎么记住。”

秦灼截然说:“环首刀。”

阿南一拍后脑勺,连忙道:“好像是,您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

红珠便叫他回去,门又轻轻掩上。她收回目光时,秦灼端起盏子吃了口冷掉的茶。

红珠轻声斥道:“殿下莫吃冷茶,伤肠胃。”

秦灼轻轻一笑,将盏子放下。

红珠替他将残茶倒掉,低声说:“李寒前脚刚走,阮道生后脚就跟上……只怕是为了并州。”

秦灼不语。红珠瞧他一眼,将盏子放回,继续道:“去了并州,也是凶多吉少。”

她话刚出口,秦灼已立起身来,脸上笑容仍无懈可击,“凶吉自有天定,我顾不了。是福是祸都是命,我不是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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