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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622)+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萧恒问:“官府不给发东西吗?”

苏小云道:“发的,只是布卖不出去。我们织的布不干净,大夥怕染脏病。我女儿还要治病,我没法子了。”

“什么病?”

“肺痨。”苏小云呜咽起来,“她那么小的人,跑出来的路上得了肺痨。是我害了她,我得挣钱,我得挣钱给她买药!”

她抓紧萧恒手臂,颤声问:“郎君,你买不买花?不买花你买我吧!我没得过病,我身上现在也干净,你就买我一晚上,给我半吊钱……给我十个铜板就好!我会弹琴唱曲,我很会伺候男人,我管保伺候得你舒舒坦坦的,我……”

萧恒搀住她,“你女儿呢?我去瞧瞧孩子。”

苏小云连连摇头,“路上摺腾不动,托付给赎身的姐妹照顾了。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病死了。”

“大姐,你别哭,这篮花我买,你院子里的花我都买了。盛昂常来找你,是不是?”

苏小云也顾不得街上,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好郎君,你千万别声张出去。盛将军是个好人,我看了这么多男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我真心对待我……我不能连累他……”

萧恒道:“大姐,潮州不认你从前的行当,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人。他想和你好,得过正当的礼数。更何况他还是个军官。”

萧恒搀扶住她,却没有触碰她一寸肌肤,“大姐,我出门匆忙忘记带钱,回去取一趟。你先回家吧,回家帮我把花收好。我所有的花都要。”

萧恒折回去骑走白马,飞快赶往军营,找到正在检查兵库的盛昂,两骑直奔小巷。一路上盛昂欲言又止,他吞下去吐出来的询问声淹没在风声里,萧恒充耳不闻。

马蹄在山茶香气弥漫的门口止步时,盛昂滚鞍下马,跪在萧恒马前叩首,“是末将有罪,请将军宽恕云娘!不干她的事!”

萧恒立马问:“什么时候的事?”

盛昂俯在地上,“是……是将军不叫末将再上前线之后。”

“所以你心存怨怼,欺辱妇女。”

“不是!”盛昂忙道,“将军已经把道理说得明白,末将羞愧无比,哪敢有分毫怨怼之意!但末将心中苦闷,末将恨自己不中用啊!末将吃了闷酒回家,碰见云娘站在路口向人卖花,遭了多少白眼,好可怜。末将……不忍心。”

盛昂咚咚磕头,“是末将糟践了她,末将知错,末将这些日一直想禀报将军向她提亲,但……”

“但她从前是个妓女。”

盛昂忙叫:“不、不!她是个苦命人!她从前有夫有子,是叫那负心人卖进的窑子!是末将有错,是末将怕将军知道此等大错,要革了末将的职。末将已经不能上阵了,丢了军职是要末将的命!是末将辜负她,将军但杀但剐,末将绝无怨言!”

盛昂告饶磕头声大响,连院门都震开,苏小云匆匆跑出来,见状已晓得萧恒身份,忙扑在马前抱住他靴子,哀哀哭道:“求将军饶盛郎一命!他不嫌弃妾残花败柳年老珠黄,实在是重情重义之人。妾愿代其受罚,求将军高抬贵手!”

“此事一人做不得,二人都要罚。”萧恒凭马道,“苏小云,罚你带全体从良人一起,为潮州营上下缝制征衣。潮州营供给你们棉花和尺数,但从织布到裁衣全由你们亲自动手,成衣价格按市价交付。你服不服?”

苏小云怔然,萧恒已经继续道:“盛昂。”

盛昂忙道:“末将在!”

“罚你明媒正娶苏小云,带她去州府造册,我等你们的喜酒。”

盛昂喜出望外,高声叫道:“末将遵命!”

萧恒跳下马背,将两人搀起来,握紧盛昂手臂,“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天大的福气。照顾好她娘俩。”

说罢,萧恒当即上马要走。苏小云忙道:“天色不早,将军留下来用顿便饭吧。我们的锅碗瓢盆都干净的。”

她再次申辩的“干净”把萧恒刺痛了。其实在她一开始拉住萧恒说自己没得过病的时候,第一夜秦灼泫然欲泪的脸就在眼前再度烁然。萧恒没有罚,除了公理外还有这个隐秘的私人原因。他和秦灼这段欲盖弥彰的关系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新闻。别人会不会像摘指苏小云一样摘指秦灼?秦灼听在耳中会作何感想?

一直以来,秦灼用情迷意乱作为上床的藉口。但萧恒知道,这就是通卝奸。

他能体会到相卝奸时秦灼的快乐,一如体会到他的痛苦。秦灼让他操他却不让他吻他。这让他弄不清自己和秦灼的关系,弄不清自己是秦灼的眼前利益,还是泄卝欲卝工具。

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喜欢。

直到贺兰荪的出现。

这样酸痛的念头只在萧恒脑中一闪而过,他的身体已经将那篮山茶挂到臂弯拨转马头。他还要赶回校场去取新蒸的干粮,然后去赴秦灼的花贶之宴。天色已经晚了,他答应了秦灼自己会赶到,他不能食言。

萧恒马蹄声消失在巷口时,无垠的紫黑暮色一铺到底。

盛昂抱紧苏小云,抹掉脸上喜极而泣的泪水,“我九死也难报萧将军的大恩大德。”

“萧将军?”她声音有些迷惘,“这是萧将军?这么年轻?”

盛昂叹道:“你或许还没听闻,萧将军正是公子檀的兄弟,那位失踪已久的建安侯萧衡!”

“萧衡,衡量的衡吗?”

盛昂不通文墨,根本分不清两个“衡”有什么区别,便按照有关建安侯的记忆说:“约莫是,听老人说建安侯是个什么星宿,名字里带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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