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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65)+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可惜。”秦灼叹惋,“剐了吧。”

朱云基闻言,双目血丝挤满,拚力欲提刀刺去。

陈子元踩着他手起刀落,一刀钉在他右手上。

他却未惨叫,反而压抑许久般痛痛快快大笑起来:“秦灼,成王败寇,老子认!可你让老朱家摆弄得像条狗一样,也他娘的改不了!淮南侯那小子说得好啊,你可惜没投了女胎,不然卖进窑子,可是冠绝当世的婊子货色!先为了爬出去,叫多少人干废了腿,现在和姓萧的滚到一块,又卖屁股又买命!老子今天输这一场,不为别的,就因为没能操服你!”

秦灼却彷佛毫无怒意,甚至理所应当地开口:“的确,谁叫你没他的本事。”

朱云基却失心疯般狂笑道:“他不嫌你脏?他知道我怎么弄你吗?知道你怎么哭着求我、连世子冠都送来吗?还有你爹……”

说到这里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秦文公也算一世英雄!知道他手上那串珠……”

手起刀落。

陈子元将刀插回鞘中,啪嗒一声,一条舌头断在地上。

他见朱云基模糊着字音,却仍张口说了八个字。直至此时,秦灼脸上才出现一丝裂痕。

那是文公对他的盼望。

因秦灼幼时多病,而玉能祛祟,文公便琢了十六粒白玉,将这盼望日日戴在手上。

二十年前,连角都没总的秦灼坐在文公膝盖上,扒着他腕上珠串问,阿耶阿耶,这念什么?

他阿娘倚在一旁吃荔枝,故意道:少郎不听话,丢开不要了。

秦灼做了真,扁嘴便含了泪。文公忙抱起他哄,轻声怪他阿娘:你又吓他做什么。

他阿娘不气也不怕,摇了会扇子,便取了荔枝去核喂他。

阿耶伸手给他擦泪,手臂给他搭成船晃来晃去,温声道:阿娘骗我们阿灼,我们这么喜欢阿灼,是不是?这些话呢,是要阿灼好好吃药,好好长大,不再生病,天天高高兴兴的。

秦灼掰着指头,软声软气地问:那到底念什么呀。

文公拈着手串笑起来。

白玉珠子滚动,被他的鲜血浸红。

阿耶说:“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秦灼急促地眨眼,只两下,接着毫无犹豫,提起剑锋。

“夫君,夫君!”一声女子哭号。

朱氏苏醒之后,见被射作血人的丈夫,抢地大哭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魏少公正被人拖出去,她不管不顾,抢抱丈夫在怀中,被拖行了一地鲜血,终究再无气力,摔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秦灼转脸向段映蓝,“依宗主之见,该如何处置?”

段映蓝抱弓在怀,笑意幽深,“我和秦君结了连理枝,我青弟难免守了空房,还缺个老婆。”

她此言一出,便闻段藏青低声喝道:“阿姐!”

段映蓝也不看他,歪着脸瞧秦灼眼睛,“得个婆娘伺候你,还不乐意?”

秦灼双目微眯。

她想保朱氏。

朱氏虽是朱云基的儿媳,更是朱霆隆的女儿。西琼与朱霆隆有通,保全朱氏应当是条件之一。

朱氏一死,二者协约不攻自破。

他念头甫动,朱氏便从地上挣扎爬起。她发髻颓了两肩,双手紧扣阿双那支银搔头,竭声泣道:“秦君,我诚心对你,你何故骗我!”

秦灼却道:“夫人慎言,你我各有家室,私下更无交际,哪有诚心之说?”

朱氏羞恨交加,泪更是纷纷而落,竟提簪冲上前,扬臂向秦灼挥去,哭喊道:“秦贼,你赔我夫君命来!”

哧地一声。

朱氏应声倒地,洞开的大门一露,血阳也洇上台阶。

门前,秦温吉快步走来。白虎蹿入堂内,从朱氏后背上衔出长刀,叼回她展开的掌心。

秦灼面无波澜,低头看了一眼。

朱氏斜着美面,两眼圆睁,正是死不瞑目。她掌心松开,点蔻丹的指甲劈裂,被鲜血一染,更红一层。

那支银钗一头掉在地上,秦灼从她掌中拾起,在手心中蹭干血,叹了一声:“把人好好抬下去吧。”

段映蓝脸上饶有兴味,转身退开几步,对着朱云基脑袋,拉满了那张金色大弓。

***

待一切就绪,夜已挂上,明月当空,如青丝帐前银香球。堂中毯子皆已更替,血迹也清洗干净,只留了两张案,秦氏兄妹、段氏姐弟对坐,阿双正侍立在侧,为秦温吉徐徐倒酒。

秦灼把盏道:“今日一役,全靠段宗主筹谋得当、青将军作战骁勇——”他见段藏青向外望着,又嘱咐侍从出门,一转话头:“这么晚了,青将军还有朋友?”

段藏青笑道:“扫尾的罢了。”

秦灼便道:“不如请进来,兄弟们一日辛苦,一起喝一杯。”

段藏青倚着凭几,双臂跨在其上,缓缓转一枚戒指,“叫他们喝酒,远不如杀人快活。”

秦灼也不坚持,将自己酒樽交给阿双,示意她捧到对面。这才笑道:“宴间段宗主替我交杯解围,我心下感激。这是宗主替我挡的那杯酒,我以此敬宗主。如果不弃,还请尽饮。”

那是只青铜酒觥,作凫鸟形,鸟腹中冷酒清澈。

段藏青闻言,忽地皱了眉头,撑臂要起。段映蓝按住他手臂,笑意盈盈:“大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突然想起个故事。”秦灼拈着扳指,“梁肃帝曾灭燕国,燕国王公贵族皆为俘,昌平公主宋真亦充入梁宫,选作昭仪。梁肃帝爱她美貌,常命其侍奉饮食,但又生性多疑,食前必以银针为试。尽管如此,宋昌平仍将慢毒喂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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