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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710)+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哨声余韵里,萧恒拱手道:“拨弃万事,畅快余生。”

银环也抱拳,“天涯海角,再不相逢。”

残阳光辉里,十四匹骏马越江奔腾,消逝在青山之外,地平线尽头。

萧恒伫立良久,拨转回家的马头。

***

潮英之变结束,大夥都休整了一段时间,其中情况最差的是岑知简。严重的喉症加上声带再度撕裂,让他彻底成了哑巴。这还是小事,自英州一行后,他心力交瘁损耗太过,已有枯败之象。为了保益寿元,梅道然帮他戒服五石散。

岑知简如今也住在院子里,和秦灼宿处离得不远不近。夜间雨声徐徐,虽然没有人声,但打砸声、挣脱声穿过雨幕,竟有一种梵唱诵经的隔世之感。一夜风紧,雨泼上窗,像一个人脱力捶打的拳头。

一只手搭上肩头,秦灼突然瑟缩一下。

萧恒将灯搁在桌上,陪他立在门口。

秦灼回头,静静看他片刻,突然问:“想弄吗?”

萧恒眼睛幽黑,俯身抱住他。

雨下紧了,一股脑拥往窗边,叫烛火烤得生寒烟。那烟气雾腾腾的,像有人在烧膏。黏腻的,苦涩的,叫人欲罢不能的。那东西曾被强行塞进吊住手脚的秦灼身体里,喝他的精血扎了根,破他的骨肉开了花,秦灼为了彻底拔除它付出了生不如死的代价。那东西像个索命女鬼,它不放过他,在最初的时候为了再得一口,他不像人像条狗。他为了重新做人活活脱了层皮。那时的样子他自己都恶心。

萧恒好恨阿芙蓉,他不得不刻意隐瞒萧恒。后来要了断,又是他亲口告诉萧恒。

现在他开始后怕,他怕萧恒厌恶他。

而萧恒在吻他。

萧恒没有吹灯,烛影曳帐,像个幽灵。这个吻又轻又柔,舌尖一触便缠住,鼻息绵长吻声绵长里,萧恒缓缓将他放倒在床榻上,先解自己的衣裳。等他自己浑身赤裸了,秦灼仍衣衫周正着。他的嘴唇没有离开秦灼,牵起秦灼的手来抚摸自己的身体,烛火之下,他遍身光华,遍身伤疤。

秦灼有些怔懵,萧恒已撑在他上方,望着他双眼,说:“不是你的错。”

秦灼从他眼底看见自己。一个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自己。在萧恒眼里他就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是。

萧恒说:“都过去了。”

秦灼一把扯掉腰带,翻身骑上来。

他对萧恒上瘾,一度觉得萧恒是阿芙蓉必须得戒掉。直到他想起,阿芙蓉害得他生不如死,萧恒却让他死里逃生。

萧恒不是害他命的黑膏,他是续他命的药。

……

药粉倾洒一地,莲花冠碎了一角,和香炉碎片一起滚在地上。岑知简衣衫狼藉,蓬头瘫软在地,被梅道然紧紧锁在怀里。那只钳住他肩膀的手掌心鲜血汩汩,那个抱紧他的人脸庞也被利片割破,岑知简整张脸被乱发遮掩,身体一阵一阵搐动,像个中毒濒死的人。

雨声乒乓里,岑知简不规律的呼吸越来越紧,像喘不过气。梅道然不敢制得他太紧,手臂一松,这人立时鬼附身般竭力扑挣起来,当即被岑知简拧住手臂向下按在地上。

他不敢松开岑知简,他一松手这人不是要吃药就是要自残。不管阿芙蓉还是五石散,要戒总要扒层皮。

突然,梅道然感到一阵颤抖。

岑知简被他压在地上,半个身子贴得严丝合缝,手要伸,当即被梅道然插在指缝里死死扣住。他脸埋在衣袖里,脊背轻轻耸动。

他在哭。

梅道然手掌一松,岑知简探手扣紧地砖。

指甲刻画声刺耳,岑知简气若游丝,食指已鲜血淋漓。

杀了我。

求你,杀了我。

梅道然喝道:“想想你娘!”

岑知简整个身子剧烈一抖,不动了。

梅道然俯下身去,像萧恒撑在秦灼身上一样,身影笼罩在岑知简之上。他贴在岑知简耳边,哑声说:“岑丹竹,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还没惩处我吗?活下来,重新活成个人。”

他覆上岑知简那只手,缓缓与他十指相扣。

“活着,来报复我。”

……

一夜大雨滂沱。

秦灼迷蒙之际,察觉身旁人蹑步起身,他便知道,这人又去淋冷水。

萧恒在情事上本就克制,自从见过他身上淤痕,更是自抑得没头。只要秦灼一有不成的苗头,他不管到哪里都就此作罢,嘴上也不说,等秦灼睡下,再自个出去收拾。

这事不成。

秦灼模糊想着,外面突然响起尖锐叫喊声。

他吓得瞬间清醒,忙穿衣趿鞋赶出去。

推门瞧见萧恒身影,秦灼一颗心顿时放下大半。萧恒头发还滴着冷水,单衣也尽是水渍,看来是听到动静匆匆穿衣。他叫守卫放开阶下人,道:“别哭,你只说出了什么事。”

阶下跪着个女人,粗布衣服,很有些颜色。守卫撤开臂膀时她扑在萧恒脚下,抱着萧恒双腿哭道:“妾是大院里的……求将军开恩,给小云阿姊请个郎中吧!将军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求将军救她一命,再救她一命吧!”

***

军医冒雨赶到大院时,苏小云已奄奄一息。

屋里安放数台织机,还围坐着几个女人,都是妓女出身,见萧恒来,神情有些拘谨,眼中又跳动出晶亮的光。

萧恒摘下竹笠,怕冷气冲到苏小云,并不直接上前,先问身后女子:“苏小云病了多久?”

她正是深夜闯院子来面见萧恒之人,名唤芳娘,浑身淋湿,秦灼见了给她件衣裳裹着。芳娘仍止不住发抖,低声说:“自从受了杖……便一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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