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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82)+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难道是薄老四?

吴汉川眉头锁紧。但账本在哪里,他并没有告知过第二人。莫不是薄老四早生了异心,想拿此要挟他,早早窥探到。如今祸到临头,转脸把他卖了?

念及此,吴汉川忙紧紧握住夫人双手,“夫人,为夫的身家性命,全交托在你身上了!”

他夫妇耳语时,一片屋瓦轻轻放下。有人一掠而过,像只不曾留栖的蓝鸟。

***

刺史夫人探望结束后回到府中,只身走进家祠。

祠堂里供奉吴氏先祖牌位,祖宗注目中,夫人先燃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口中道:“妾身万死,多有冒犯。但事关夫君性命……请列祖列宗恕罪!”

她立起身,将先考牌位捧起,竟打开下面案面,取了厚厚一本蓝皮账簿出来!

夫人一颗心突突直跳。

她听闻李寒已命人审查账目,但她按夫君嘱托查看,账本竟还在府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尚未回神,已听有人大步跨进祠堂。右卫如同马踏的跑步声里,梅蓝衣手扶刀柄,扬声道:“多谢夫人带路!”

***

正堂内明烛高烧,算珠声噼啪作响。

梅道然听得头疼,正解酒囊喝几口,便听李寒道:“这个数不对,再校。”

对方山羊胡一翘一翘,赔笑道:“大都督少年英才,不光治国理政,算术竟也一把好手。我等十分佩服。”

梅道然乐得接茬:“陛下尚未登基前,大到粮草军需,小到吃穿用度,但凡是银两支出,无一不经这位的手。区区一本账簿,安能难得倒他?”

众人一齐笑了。此时李寒笔下一顿,问道:“京中交易,也是走的明面?”

师爷道:“烟火司起于怀帝年,对外称作皇家特供,因而吸引了不少高门大户。究竟是何作业,别人应当也不清楚,只买了所需烟火便罢。是以走的明面。”

梅道然伸头去看,李寒便账本递给他。梅道然略微一翻,皱眉道:“这么些人,在朝的基本沾了个遍。”

李寒道:“吴汉川很聪明,法不责众。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少不了官官相护。”

“温国公府所购烟火不少啊,怎么全做婚嫁所用?他家的郎君要娶妻?”

“嫁女,”李寒重新将账簿拿来,“明年正月,郑涪之迎娶温国杨氏长女公子。这些应当算作陪嫁。”又对旁嘱咐:“杨府置银三百两,购烟花四十式,耗费火药三十斤。记下。”

梅道然问:“你还去吗?”

“请就去。”

“贺礼呢?”梅道然故意笑道,“要不这些烟花算你送的,别给他留底。新婚嘛。”

“即是杨氏陪嫁,和他就没什么关系,更无留底一说。”李寒想了想,“公私不相妨,况且他早和我恩断义绝,井水河水分清道明。”

梅道然哦了一声,再道:“井水河水,哪怕雨水海水,还都是水。”

李寒看他一眼,将持笔的手一摊,无奈了一瞬,继续心算着誊账目了。

梅道然大笑,把笛子从腰间抽出,稍作摩挲便吹起来。

待他将白日吹下西山,满天橘红光辉里,账目才打理完毕。梅道然再入堂时,众人已经退下,独李寒蜷腿坐在榻上奋笔疾书,灯芯都快烧进油里。

还不待他问,李寒已经道:“账目有两处不合理的地方。吴汉川采用两种记账方式:一种记名姓,能追查到人;一种记运输途径,其中水路次数最多,但货物重量寥寥。”

梅道然略作思索,“火药易受潮,说不定是这层顾虑?”

“但船只租赁费用高于火药买卖收入,这叫入不敷出。”李寒道,“人做事皆有目的,吴汉川谋利,这不对。”

梅道然静了一会,又问:“另一处呢?”

“总数有问题。”李寒道,“账目加减没有错漏,但按他向民间征收的月炭来看,所作火药数量应远远高于账本记录。”

账本上,各种作料和火药总数都要少很多。

梅道然说:“说不定一应寄存在烟火司里,所以炸得这么厉害。”

李寒又开始撕嘴皮,这几天他揪得嘴上没一块好地,“火药不易存储,一般不会有大量存货。我又查了安州运输的簿子,的确没有多余的火药运出。目前唯一的解释,还真的是和烟火司一起夷为平地了。”

他叹口气:“希望薄老四能给我们一些新的灵感。”

梅道然摸着下巴道:“你打定能从薄老四这里找出端倪?”

“我于焰火节发作时,吴汉川整夜都在告饶,只有面对薄老四,才露出主动的杀意。”李寒道,“这个人嘴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披衣站起,问道:“蓝衣,依你之见,吴汉川是何等人耳?”

“穷凶极恶,胆小如鼠。没有什么智慧,甚至称得上愚蠢。”

李寒问:“何以见得?”

“做出这种事,实在非禽兽难为。但今晚一见,他只知告饶,连分辩开脱都无,可见是个怂货。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竟不加掩饰,哪里是有智慧?钦差将至,还为贪一时之乐大办节庆,难道不是愚蠢?”

“你有没有发觉什么矛盾之处?”李寒沉吟片刻,“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很少会如此胆小。试问,胆小之人,谁敢草菅人命、虐杀百姓?谁敢僭越开矿,私收税目?”

梅道然说:“所以我说他愚蠢。”

李寒倒了碗茶,摇头道:“我对付过这种人。但凡有一丝生机,绝不肯轻易认罪。遇罪喊冤是人之常情,观龙楼当夜我数罪并举,他并不申辩,只一味求饶。这不符合人的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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