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遗事(94)+番外
那只金花襁褓到底没能摔下去。
席间,秦灼面无表情,转头对萧恒道:“我不舒服。”
萧恒压低声音对阿双:“扶大君去歇息。”
等秦灼身影从门前消失,萧恒站起身,脸上一派冷厉之色,“献戏之人暂且扣押,作这部传奇的是谁,立刻提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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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教坊前任都知郭雍容的时候,萧恒花了一点功夫,才从回忆里搜捕到他的形象。
郭雍容年纪五十上下,花白两鬓,垂胸长须,神情倨傲。当年陪侍在怀帝身边,那神态与如今一般无二。
萧恒并未作色,道:“郭都知这出戏堪称前所未闻。我想请教,你为什么会作这样一部戏?”
郭雍容道:“不过道听途说,得知一桩奇人奇事。”
萧恒鼻息微沉,脸上却不见分毫,“说来听听。”
郭雍容盯着他的脸,“男身孕子的奇闻,陛下不该最为清楚吗?”
秋童忙觑萧恒脸色,出口截断:“郭都知,你在怀帝跟前也是这么回话吗!”
郭雍容冷哼一声,“圣驾之前,自然有回话的规矩。但鸠占鹊巢,岂能叫我等拜服?”
萧恒抬手,制止秋童继续追问,沉声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雍容脸上闪现笑容,“哪件事?陛下,臣这出戏不过演义故事罢了。难道说此事陛下亲身见闻?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没有心思跟你兜圈子。”萧恒盯着他的脸,“你最好直接告诉我。”
郭雍容嘴部一动,在这细微动作出现的一瞬,立即被萧恒捏住两腮。秋童这才反应过来,他想要咬舌自尽。
萧恒掐住他脸颊,手背青筋爆起,神情彻底冰冻。郭雍容鼻中气息粗重,试图再咬舌头,却被萧恒死死掐住,无法动弹。
二人相持之间,殿外响起一阵跑动声,竟是阿双狂奔进来,头上钗镮散乱,几乎是扑到萧恒面前,急声哭道:“陛下,大王出事了……郑翁已经赶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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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回去只觉身心俱疲,便卧倒休息。阿双去给他煎药,点上香炉,合门退出去。
这一段天冷,秦灼半梦半醒间,却觉得热得厉害。帐子一放,更有一阵暖香拢着。他口干舌燥,想去拿水,突然觉得不对。
一股子邪。火从腹底烧着,似千百只手抚弄揉拈。他抓住床幌,头开始发沉。
日头暗着,萧恒吻着,水声响着,人影动着。
萧重光……
他喘着气想,萧重光……不对……
他眼中世界颠三倒四,浸满情。欲味道。帐顶鸳鸯交。股,枕上莲花合。欢,外头钟漏响着,似萧恒慢慢地夯。襄王神女缠。吻,肉白的云。雨翻滚,被底淋。漓地一片。
秦灼先前受过作践,知道这些腌臜东西,想要叫人,出口便难堪地不成调子。
着道了。
他心底骂娘,恨不能把人提来剁了,强撑着喊阿双。却不知何故,半天没有人应。
不行,要出事。
秦灼头皮发麻,看物都有重影。要下床,却被大股大股的情。潮冲着,如何也挪不动腿。
这时,锦被簌簌一动,一双手搂上来。
秦灼浑身起了一层栗,勉强屏息,哆嗦着右手提起劲。
那双手触到他小腹,身后便呀的一声大叫。
是个女人声音!
秦灼用尽浑身力气,回身狠狠往那人颈上一劈,厉声喊道:“来人!”
第48章 四十三死局
一片漆黑。
秦灼掀不开眼皮,意识却已回归,朦胧之中,听见有老者低声斥道:“敢问陛下,大王出事时,圣驾正在何处?所谓的献戏就是把私隐晾到台面上,陛下真是好大的心胸!”
是阿翁。
阿翁鲜如此疾言厉色,像在训人。那人也不争辩,只道:“郑翁说的是,是我的过失。”
郑永尚怒极反笑:“大王虽没了爷娘,也狠狠地熬了几年,但在臣跟前,从没受过这种糟践!南秦虽是蛮荒之地,但满朝文武,乡野百姓,绝难忍此奇耻大辱!梁皇帝陛下既有心无力,我们还是早日回去,了断干净!”
过了一会,方听那人低声道:“郑翁是打是骂,我绝无二话。只是他身子不能折腾,现在不能南下。”
郑永尚冷哼一声:“臣看着大王长大,更不会害他。宫中是贵人们的居处,大王消受不起,还是早日回府的好。”
那人沉默一会,方道:“大君府尚在修葺,暂且去不得。我已着人打扫劝春行宫,另拨龙武卫前来戍守,叫他安心住。”
郑永尚冷笑道:“内外教坊可是安在行宫里的,这教坊郭都知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陛下就要把大王往他们眼底下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恨毒了他!”
“我这就下旨,把教坊众人全部调回内宫接受盘查,新照顾的人,但管在南秦挑选。等把人手筛查干净,我立即接他回来。我每天都往行宫跑一趟,我不会……”
郑永尚截然打断:“陛下信誓旦旦,却常常辜负。叫人把手伸到身边,这就是陛下的本事。”
那人默了一会,郑永尚叹气道:“也罢,大王已有妻室,陛下也早日立后,两厢清静。”
那人断然道:“我做过承诺,绝不立后。”
“那你就是要他死!”郑永尚急声道,“你不立后,他肯和你断、肯这么走?”
秦灼心中突地一跳,连带着身体一松,眼都睁开了。还不待说话,郑永尚已冲走到床前,颤声问:“大王醒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