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189)
但他竭力保持面上的冷静,外人一看,竟能被他的气魄威慑住。
现在,攻守异形。
谢明夷高声喝道:“放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陡壁上的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明明是被挟持的人质,怎么反过来挟持起了反贼?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陆微雪,却见这位素来冷心冷情的皇帝陛下,此刻俊美的脸上竟闪过一抹隐秘的兴奋。
好像……对谢明夷的行为,很欣赏?
疯了,都疯了!
孟怀澄瞪大了眼睛,第一个做出的表情,居然是委屈。
他看起来无辜极了:“央央,你真的想我死吗?”
谢明夷的手往上抬了抬,拿刀挑起孟怀澄的下巴,忽然轻蔑一笑:“孟怀澄,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厚脸皮的程度。”
都到这时候了,孟怀澄还是笑得恬不知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谢谢你啊,央央。”
谢明夷的表情冷了下去,环视四周,道:“都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还不快放下武器?”
那群举着刀的北狄人虽然有几分犹豫,却没有一个是照做的。
谢明夷斜睨了孟怀澄一眼,讥讽道:
“看来你宣平侯孟三的身份,在他们那里也不太好使啊?”
孟怀澄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同意他的说法:“我是大周的子民,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外族人,生来便注定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会想保下我呢?”
谢明夷不置可否,飞快地瞥了一眼远远围着他的北狄人,又重复了一遍:
“不放了我,我就杀了他。”
北狄人面面相觑,态度有所松动。
他们世代效忠王帐,既然王帐有令,要带孟怀澄和货物回北狄,那他们便不敢擅自弃孟怀澄于不顾。
他们动摇了,很快便同意了谢明夷的要求。
“你可以走。”
为首的一个操着不太熟练的大周官话,对谢明夷说道。
“但是,你必须让你们的皇帝撤兵。”
他指了指两侧布阵的官兵,这令他们的船不敢往前滑动一步。
谢明夷一边抬起头,向高悬崖壁上的人递了一个眼神,一边扬起下巴,示意道:
“解下一艘小舟来,我要和孟怀澄一起上去,等到了岸边,自会让孟怀澄滚回来,到时候你们爱去哪去哪就是了。”
陆微雪抬了抬手,官兵们便迅速撤离,只留下他,以及身后的萧钦朗。
北狄人见没了威胁,便送了口气,同意了谢明夷的要求。
上了小船,谢明夷将船桨扔给孟怀澄,自己坐在船头,抱着双臂道:“你来划。”
孟怀澄接住沉重的船桨,发现上面沾上了谢明夷手掌的血,在木头上显现出暗红的颜色,已经有些干涸了。
“央央,你要不要包扎一下?”
他试探着开口。
“少废话。”谢明夷毫不客气地回绝。
他坐得笔直,眼前却一阵阵发黑,为了不露出端倪,不得不闭上眼睛,佯装闭目养神。
真奇怪,上一刻,他跟孟怀澄还想对方去死,这一刻,却又像旧日好友那般。
跟孟怀澄的关系,就像变化多端的水面,一会波涛汹涌,一会风平浪静。
彼此之间,恨是说不完的,但总有些时刻,会心照不宣地忘记那些心头的伤疤。
“央央,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还会回到从前呢?”
风很大,孟怀澄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谢明夷听不真切,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已经不由得为他的天真发笑。
他反唇相讥:“酒会重新变回稻米么?”
孟怀澄沉默了,只划桨,不再作声。
这坛苦酒,本就是他一手酿造。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谢明夷很难再集中注意力,烈日当空,他身上却冷汗直流。
恍惚中,船靠岸了。
谢明夷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跳下船,动作利落,脚落地时却不稳,没忍住趔趄了一下。
“央央,不要紧吧?”
孟怀澄还想下船来扶他。
却被谢明夷一把推开,只见后者一张精致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苍白,身上还沾了不少血迹。
谢明夷强忍住疼痛,咬紧牙关,怒骂道:
“还不快滚!”
孟怀澄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将船划走。
眼瞧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了,谢明夷终是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胳膊撑住身体,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被地上的石子磨破,划出一道骇人的血迹。
脚步声纷至沓来,谢明夷迷迷糊糊抬起眼,视线中,一片白色的衣角闯进来。
他强撑着站起来,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因刚才的跌倒而破破烂烂,看起来可怜极了,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他好久没放心过了。
心里的石头总是,总是悬着,他以为永远看不到落地的那天。
现在,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陆微雪来到他跟前,谢明夷只觉得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他毫不犹豫地扑进男人怀里,脏污的脸贴着纯白的衣料,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不是宫里那股妖异的味道,而是如雨后晴空下的淡紫小花一样的、恬静的香气。
谢明夷抱着陆微雪,觉得舒服极了,发丝凌乱的脑袋没忍住在男人怀里蹭了蹭。
陆微雪像是对他的行为有些受宠若惊,耳尖红透,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胳膊只是虚环住谢明夷,迟迟没有落下。
谢明夷干脆主动将他的小臂放在自己腰间,他仰起头,半合着眼,声音霸道,尾调带着几分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