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192)
贺维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衣袖下的双拳骤然攥紧, 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面上却越发咄咄逼人:
“谢明夷,你就是个骗子。”
他拿出一朵早已干枯的花,狠绝地扔在地上, 在花瓣接触到坚硬的地面而碎裂时,他选择飞速别过眼去,仿佛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谢明夷怔怔地看着这朵花,它曾缀在游街状元郎的鬓间,为千万人所争抢。
而现在,它被抛弃在地上,花瓣残缺,像是被人毫不在意地践踏了一般。
跟谢明夷当众摔了他祖传的玉佩相比,贺维安的这一行为,实在显得太不痛不痒了。
谢明夷的双眼通红,他控制住想要将花捡起的冲动,只轻声问:“宜景他还好么?”
话题猝然一变,彼此之间说不开的东西,也就永远说不开了。
贺维安漠然道:“他跟了我,我自会好好抚养,不劳你操心了,小孩子也不适合再舟车劳顿,我会在宁州看着他长大,也会永远不告诉他,你的存在。”
谢明夷的心隐隐作痛,表面上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样也好。”
“明日我便会启程回宁州治水,今夜叫你来没有别的,我只想让你知道——”
贺维安的头向右转了转,冷清的月光照在他的侧颜上,显得无比决绝,下一瞬,说出的话更残酷:
“你永远都不要来宁州,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与你相见。”
一生还很漫长,但毕竟山高水长,不想见,便是真的不相见了。
谢明夷一怔,而后凄然一笑:“明白了。”
这也是应该的。
从与贺维安有交集的那一刻起,他便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贺维安冷淡地越过了他,准备离开观星台。
谢明夷突然将他叫住:“等一等。”
贺维安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却到底是没有回头,极端酸楚的感觉在喉间滚了几遭,几乎逼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
他只是竭力压制住自己不该有的多余情愫,哑着嗓子道:“说。”
谢明夷凝望着他无情的背影,一身青衣,恰似当年。
他释怀地笑了,由衷地祝愿:“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官,为国为民,名留青史。”
贺维安的心头一震,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去丞相府的那天,在湖心的亭子上,谢明夷对他喊道,他一定会是新科状元。
但谢明夷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为了他,才想考上状元的。
一切都合该掩在尘埃里,无关紧要的事,永远不必提起。
在谢明夷的视角里,贺维安对他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头也未曾回过一下,便很快离开了。
开始本就是算计,最后成了陌路人,确实不足为奇。
—
“陛下……”
萧钦朗看到从观星台上下来的身影,连忙出声提醒。
陆微雪抬了抬手,他便噤了声。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贺维安孤身一人。
陆微雪静静地看着贺维安走远,过了好一会儿,谢明夷才一步一步走出来,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他屏退众人,一个人过去,谢明夷看到他,也只是抬了抬眼,没有多说什么。
陆微雪心头微动,他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谢明夷更喜欢贺维安,害怕谢明夷的心就这样跟着贺维安走了。
谢明夷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自顾自地说:“我想睡觉。”
陆微雪一顿,随之便道:“好。”
他送谢明夷回了寝宫,便准备离开。
谢明夷却拉住了他的衣袖,一双水盈盈的眼瞳望着他,语气祈求道:“留下来,陪陪我吧。”
陆微雪的耳根一瞬间红了,火辣辣的感觉一步步攀上脸颊。
没了绝情蛊,他在和谢明夷的亲密接触中,便多了几分小心。
谢明夷没看出他的异样,自顾自脱了外衣。
六水进来送水,期间偷偷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又看,一脸暗爽的表情。
洗漱完毕后,两人和衣而眠。
谢明夷睡在里侧,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背对着陆微雪。
陆微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后脑勺,心却渐渐冷了下去。
谢明夷终究是不愿与他接触。
但没想到谢明夷突然出声:
“抱我。”
他把脸埋在柔软的锦被中,声音因此有些发闷。
陆微雪的瞳孔颤了颤,几乎是受宠若惊。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将胳膊虚虚地搭在谢明夷腰上,唯恐压住了谢明夷似的。
谢明夷却很不满,直接向后靠了靠,结结实实地将后背贴在陆微雪的胸膛上,心里才安稳了许多。
感受着陆微雪蓬勃的心跳,他干脆拽过陆微雪的手臂,环抱在胸前,就像个孩童抱着布偶那般。
陆微雪的体温总是冰凉,此刻“被迫”紧贴着谢明夷,倒也染上了几分暖意。
这样闷热的夏夜,虽然屋内摆了冰桶,却也无法将那股燥热全部驱散。
只有身旁躺一个冰玉似的人,浑身才够舒爽。
谢明夷迷迷糊糊地想,陆微雪当真应了他的名字。
“陆微雪,你怎么不亲亲我?”
谢明夷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干脆转过身来,依偎在陆微雪怀里,头顶着男人的下巴。
“亲亲我,我才能睡着。”
陆微雪的喉结滚了滚,抱着纤细的腰身的手骤然用力,他俯下脸,在谢明夷鼻尖上落下一吻。
谢明夷的呼吸一窒,困意荡然无存。
他攀附上陆微雪的脖颈,睁开一双浸满秋水的眼眸,看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