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197)
陆微雪微怔, 声音有些颤抖:“你想起来了?”
谢明夷抬起头,脸上写着纠结。
“算是吧。那天你发着高烧, 我去看你,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回到了小时候,亲眼看着那些事重演了一遍,像是灵魂出窍一样。”
陆微雪沉默了, 表情凝重。
谢明夷仰头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
陆微雪的神情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摇摇头,浅笑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谢明夷从他怀里脱出身来,环顾了四周,发现只有一张床。
“倘若要和我挤一挤,陛下的龙体能歇息好吗?”
他煞有介事地说,拿腔拿调的样子,让人喜欢也不是讨厌也不是。
陆微雪捏了捏他的耳垂,柔声道:“舅舅才是大周朝第一金贵的人,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谢明夷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赶紧轻咳两声,道:“洗漱,我要洗漱。”
一炷香后。
由于赶路十几天太过劳累,谢明夷几乎是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夜里风大,身体紧紧裹在柔软的毛毯中,他睡得很舒服。
陆微雪睡在外侧,手轻轻环着他的腰。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令他安心。
白日里的焦头烂额似乎慢慢消失了,他的心里是出奇的平静。
帐外狂风大作,黄沙漫天。
帐内却温暖舒适,还点着一盏灯,散发出暖融融的光。
陆微雪慢慢阖上了眼。
他的挚爱,就睡在他身侧,呼吸声清浅绵长。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也成为令谢明夷安心的存在了。
两人相拥而眠,岁月静好。
就在陆微雪即将陷入沉睡之时,一道噼里啪啦的闪电在脑海中划过,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响。
他猛地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中,头痛欲裂的感觉慢慢传来。
谢明夷刚才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像是灵魂出窍一样。”
苗疆能使人忘却记忆的毒,怎么可能会在若干年后突然解开。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想要再捕捉时,却怎么都找寻不到了。
陆微雪将身体往里挪了一点。
他贴近了谢明夷,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头痛的感觉才缓解了一些。
无论如何,只要谢明夷在他身边,这便足够了。
—
翌日。
一大清早,穆钎珩便开始操练兵马。
他站在高台上,锐利的目光扫过底下的方阵。
这支军队在王柱国的统率下懒散惯了,骤然如此紧锣密鼓地训练,大部分人都有些吃不消。
他们忌惮新来的主帅,更畏惧此刻就在营中的陛下。
王柱国的下场仿佛还在眼前,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穆钎珩的训斥声中,度过了极其难熬的一天。
其中也包括谢明夷。
他特意站在穆钎珩看不见的角落,跟着扎马步、耍刀弄棒了一整天。
仅仅一天时间,他便与周围的士卒打成了一片。
这个来自西北的寨子、那个来自岭南的山村,还有北境当地的……这些年轻质朴的脸蛋都红扑扑的,个个热情洋溢,对这次战争充满了信心。
他们都是一个月内招收的新兵,和那些惯会偷奸耍滑的老兵不同,对上级的命令绝对听从,也都还保存着一颗单纯朴素的心。
因此结束训练后,看着谢明夷汗湿的脸,他们便主动关切地说:“小兄弟,还能受得了吗?你这么瘦弱,身子骨肯定吃不消的,不如咱去帮你跟穆将军说说,明日你便在帐子里歇息一天,不要再强撑了。”
谢明夷揉着酸痛的胳膊,他诚然是快要累哭了,但既下了决心要来这里,就没有天天躺尸的道理。
于是,他笑着拒绝了,只是笑得很难看。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无论这群心思热络的新兵怎么劝,谢明夷都坚持来参加训练。
而且好几次都是第一个到,渐渐地,他们对谢明夷自愧不如,也不再劝了,而是统一认为,一定要向谢明夷看齐。
谢明夷暗中叫苦不迭,哪是他勤勉?!
分明是陆微雪!
陆微雪每日最多只睡两个时辰,他起床的动静再小,谢明夷也能感受得到,而自己睁眼又不能再睡,否则必然要睡过头,耽误了训练。
这么一来,他便成了全驻地起床最早的一批人之一。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很多士兵暗暗将他看作一个榜样,发誓要超越他了。
就这样,在谢明夷的“带领”下,一传十、十传百,士兵们起得越来越早,收拾得越来越迅速,睡得越来越快,纪律也越来越严明了——
不过这一切,谢明夷都浑然不觉。
晚上各自回到营帐,几个与谢明夷接触得最早的人,难得聊起了八卦。
聊谁好呢?
兜兜转转,还是聊谢明夷吧。
他们几个人一合计,谢明夷的确有个奇怪的地方。
按理来说,新兵们的营帐都扎堆在一起。
可他们这些天来,不说把这些营帐摸了个十成十吧,差不多也算转了一遍了——
可为什么既没有看到过谢明夷住在哪里,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关的消息呢?
谢明夷到底在哪里歇息?是不是离校场最近,所以才每天都到那么早?
他们明天可得好好打听打听,与谢明夷同住的是谁。
毕竟谢明夷那么积极,你跟人家住在一块,却不见你早早来到校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