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39)
谢明夷撇撇嘴,把信交给丫鬟:“扔一边儿去。”
丫鬟将信收起来,又说:“少爷,有个国子监的学生自称是您的朋友,您和老爷都不在府内,管家便叫他在千雨亭等着,现在您看是?”
谢明夷愣了一下,“什么千雨亭?”
丫鬟回道:“您之前说听雪阁这个名字不好,让赶紧改了,便改成了千雨亭。”
谢明夷这才想起来。
他来不及歇脚,便马不停蹄地赶向千雨亭。
国子监学生,又自称是他好友,还能有谁?
主角来了,能不殷勤些么?!
—
贺维安在池中亭子里坐着,从天亮等到天黑,落日一点一点被黑夜吞没,凉飕飕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吹得四方青绿帷幕飞舞。
他面前的白玉瓷杯里倒了名贵的茶,却始终一口未动。
秋闱将至,先生对他说,他是个可造之材,必须先抛却一切,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来。
他的水平已让先生都自愧不如,无需再讨教任何问题,因此,先生建议他闭关读书,不要再见任何人。
尤其是,会令他生出杂念的人。
贺维安垂着眼睛,手指微微并拢,将茶杯拿起来,放至唇边。
从青州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后,除了复仇,他本就没有任何杂念。
唯有一个人是意外。
每次与谢明夷接触过后,他都彻夜难眠。睡在坚硬的床板上,他翻来覆去地想——
谢明夷会是一个多大的变数?
他的人生早就已经毁了。
但谢明夷的出现,无疑是一个令他战栗不已的因素,他不安,惶恐,甚至抓心挠肝。
他已下定决心要割舍一段时间,远离谢明夷。
但鬼使神差地,他又想和谢明夷告个别。
于是,他来到相府,求见这位金尊玉贵的国舅爷。
冰凉的茶水流淌于唇舌之间,带来苦涩的味道。
他见不到谢明夷了。
贺维安将茶杯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道呼声:
“维安!”
贺维安蓦地睁大了眼睛,便见布着点点灯火的小桥上,红衣欲燃的少年一路跑过来,眉眼间尽是焦急。
谢明夷一看到贺维安,表情便舒缓了许多,他松了口气,一双乌黑眼眸亮晶晶的,道:“久等了吧?对不起啊,我入宫去了,今日回来得晚。”
贺维安很轻松地笑起来,摇摇头,“没有,是我上门叨扰了才对。”
谢明夷与他一同坐下。
贺维安说了自己要闭关一段时间的事,谢明夷很是失望地叫道:“啊?那我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少年的话太过直白,贺维安盯着他精致的脸,丰润的红唇一张一合,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贪婪的野兽,无比想要攫取那份美好。
但他克制住了。
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贺维安移开眼去,道:“秋闱过后,若能考取功名,自然上门拜访。”
谢明夷笑道:“一定能的!你可是状元啊……”
贺维安:“什么?”
谢明夷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话本内容说出去了,连忙搪塞道:“我只是觉得你有状元相,一定能平步青云!”
笑话,平步青云算什么?贺维安日后可是要颠覆一个王朝,君临天下的。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对了,这个还给你。”
贺维安拿出一个包袱,递给谢明夷。
谢明夷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他当初赏给贺维安的房契等东西。
一样没少,整整齐齐,全在这包袱里了。
“维安,你这是做什么?”
谢明夷讶然。
贺维安目光柔和,他解释说:“我在国子监有住处,吃穿住行一应在里面,用不着这些。”
“可这是皇后娘娘赏的,你救了我,理应受着的……”谢明夷劝道。
贺维安想起那个消失在密林里的白色身影,脸上的笑骤然僵硬起来。
“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明夷。”他认真地说,“仅此而已。”
谢明夷叹口气,“好吧,看来你是真君子喽。”
反正心意到了就行,这仨瓜俩枣的,跟贺维安日后的地位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
贺维安笑笑,“那我告辞了。”
他站起身,照旧作了揖,才转身离开。
谢明夷看着他,总觉得他近日有些怪怪的,似乎在刻意地决绝。
不过也无所谓了。
就在贺维安即将上岸的时刻,谢明夷在后面站起来喊道:
“新科状元,我等你戴着乌纱帽回来!”
贺维安身体一顿。
“好!”他被感染了一般,意气风发地回头。
再转头,贺维安在心里默念——
一定要等我,等我走到高位,堂堂正正地站到你身边。
他抬起头,望向浓重的夜,阔步向前。
第21章 醋意
苦夏磨人,一连两个多月,谢明夷都苦哈哈地窝在家中,对着冰块挺尸。
他畏寒也怕热,娇气得很。
由于皇帝的昏迷,十五皇子的出生宴、满月宴都被推了,但在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八月初一这天,皇帝醒了。
据说醒来后不能人言,不能写字,但好歹是醒了。
秋狩如期举行,定在八月十四,连续七日。
谢明夷收到请帖时,正跟陆微雪在相府下棋。
这段时间,他不去国子监,也理所当然地把陆微雪绑在了身边,干什么都要他陪着。
有事没事的就要陆微雪揉肩捶背、字帖要陆微雪一张一张代写,看书时吃一碗清凉的糖水都要陆微雪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