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60)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
谢丞相看见谢明夷,出口便是训斥。
谢明夷正要负气离开,绿衣男人却微笑着抬手阻止,他缓缓开口:“谢大人,这便是令郎吧?”
“早听闻令郎样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然不俗,何必对孩子这般苛责,他此行必是有事,不妨听听他的话。”
男人笑着,眼角的细纹舒展,他本就长相轩朗,话语间更是亲切,谁见了都觉如沐春风。
谢明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犬子年幼无知,怀王殿下见笑了,只是他平日里便言行无状,难登大雅之堂,还是不要在这里惹人笑话了。”
谢丞相委婉道。
他竟然是怀王。
谢明夷心头一震。
就是那个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距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的怀王陆津义。
传言他是为了一个女子才放弃了皇位,至于那个女子是谁,无人敢随意猜测,一直到现在也是个未解之谜,大部分人只当是个子虚乌有的谣言。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怀王,将来会成为陆微雪的同党,是支持陆微雪和贺维安争斗的一把刀,还是最锋利的那把。
怀王早在十几年前就前往禹州休养生息,如今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竟是一点风声也无。
谢明夷压下心中的疑虑,朝座上的谢丞相行了礼,“儿子不该贸然闯入,这便告退。”
谢丞相点点头,挥手道:“去吧。”
谢明夷正退下,却觉得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浑身不自在,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
屋内一时安静。
烛光摇曳,映照着陆津义的脸,忽明忽暗,旁人难以揣测他的情绪。
“令郎长得真像她啊。”
半晌,陆津义开口,像是浓重的叹息。
令人窒息的静默被打破,谢丞相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他冷汗直流,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男人。
他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有三分相像……儿子像娘,也是难免。”
陆津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谢大人,你当年可是信誓旦旦,能保她平安度日的,可现在,怎么这世上,只剩一个模样像她的孩子了?”
第32章 欺侮
翌日。
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跟在棕山身后, 一瘸一拐地进了四方的院子。
他一身小厮打扮,头戴方巾,腿脚十分不利索, 连跨个门槛都需费好大功夫。
雕花木门被推开, 偌大的房间装潢华贵, 清一色的金丝楠木家具雍容典雅,引人瞩目的罗汉床上挂着缀珍珠的帘子,床脚下铺了厚厚的猩红毛毡, 五蝠献寿的金线纹样栩栩如生。
清晨的光线透过四扇暗格窗照射进来, 黄铜炉中昂贵的九和香燃烧着,如雾如云,环绕在一个少年身畔。
谢明夷一身乳白色银钿花底罩袍, 藏青绦带束腰, 勾勒出清瘦的身形, 头发仅以花纹精细的发带半束,披散在肩后, 不似往日张扬, 反多了几分别样的雅致。
他正坐在太师椅上, 阖目养神,听见动静, 便懒懒抬眼,锐利的双眸乍现, 使来人意识到, 方才的平和安静不过是错觉。
“你是说,你知晓十五皇子的病因?”
谢明夷手背撑着额角,漫不经心地问。
那小厮连忙拖着病腿上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便跪在地上,道: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家里二姨母来自西南,从前听她说,她的第一个孩子平时康健,有一日却突然发起高烧,还呕吐不止,到处寻医问药也没用,拖了半个月,便夭折了,一开始只以为是感染了风寒,可后来才知、才知——”
他一双三角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细眯起来,声音尖利。
“那根本不是得病,而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下毒害人!”
谢明夷飞速和棕山对视一眼,棕山便呵斥道:“大胆!你可知你胡言乱语的后果!”
小厮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哭丧着脸,嗑起了头:“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胡说啊!只是听闻十五皇子有恙,他们又把十五皇子的病传得有模有样的,小的难免想起二姨母所说的惨状,这才、这才斗胆找了棕山大人,想为少爷分忧……”
他明显是吓坏了,为表忠心,边说边猛猛磕头,脑袋砸在用料扎实的柔软毛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又在想——
咦,这头咋磕都磕不破嘞。
“停。”谢明夷听得心烦,出声阻止。
小厮抬起一张诚惶诚恐的脸,眼皮却耷拉着,好像自己面前的少爷是个神仙,凡人不可随意直视。
“他们?他们是谁?你又是从何得知十五皇子中毒之事的?”
上头的人发话,声音如泠泠清泉。
小厮缓缓道:“小的是昨晚在马厩喂马时听见的,有几个人只是闲聊时谈起这件事,但看装扮,那几个人都不是府里的人,小的便留意多听了几句。”
他看谢明夷神色不对,慌忙补充:“小的发誓,他们的话只有小的听见了,绝无外传!这不,天刚一亮,小的喂饱了马,就来禀报少爷了。”
“……”
谢明夷沉默了。
知道宫里的事,又在昨晚来了丞相府,除了怀王,还有谁。
他沉吟片刻,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何要跑来告诉我?”
粗使的下人想见到顶头的主子不容易,这个人竟能一大早便突破重重条件,还是棕山亲领,其间费了多大功夫,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