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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绯闻日志(199)+番外

作者: 海馥薇 阅读记录

她听沈朝颜沉默,又解释到,“这两沓信件摸起来是不一样的,一叠是光滑的纸,另一叠,却都是些点和线的暗纹,若是分错了……还望郡主莫要见怪……”

姚大娘还在说话,可惜后面的字,一个都钻不进沈朝颜的耳朵里了。

她扯过姚大娘手里的两叠文书,将暗语的书信一张张对照日光翻看起来。

果然!

这些书信果然如姚大娘说的那样,上面的点和线并不是光滑的平面,而是凹凸不平的暗纹!

所以……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书信要做成这样?为什么不能简单书写,而要靠触摸才能感知?

脑中轰然。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猛然交汇,掀起惊涛骇浪,沈朝颜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是他……原来幕后之人,居然是他……

从魏梁到陈之仲,从九寺到六部,也是只有他才有如此人脉,能在朝堂任何一个部门培养自己的人。

一阵森冷的寒意沿椎尾向上,沈朝颜仿佛被冻结,失魂落魄地由有金扶着,坐在车头,久久不能言语。

周围的声音朦胧而遥远,她像是被封印在了水底,什么都听不见。

人群慌乱之中,她抬头,看见谢景熙也正注视着她,脸上挂着与她如出一辙的惊愕神情。

“那个人……”沈朝颜嗫嚅,问谢景熙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他是谁了?”

半晌,谢景熙沉默地点了点头。

心里倏地漏出一个大洞,沈朝颜只觉山里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着,冻得她天灵盖都发麻。

五百斤的火·药,足以炸毁半座山,若只为埋伏沈傅,未免小题大做,所以对方究竟又是为什么,要私购这么多的火·药?

难道说……除了埋伏她爹,对方竟还有其他目的?

沈朝颜心中凛然,问谢景熙道:“你来丰州的事,老师知道么?”

谢景熙道:“我此番虽是微服出行,但以老师在朝中的人脉,并不难得知我的行踪,况且……你和穆少尹前往丰州并不是什么秘密。”

是呀,几次刺杀试探,张龄早就知道于谢景熙而言,沈朝颜是多么重要,谢景熙绝不会放任她之身犯险。而整件事或许从张龄保下谢夫人,暗中助谢景熙除掉王瑀开始,一切就已经在他的筹谋之中了——

他知王瑀死到临头,最怀疑的人一定是谢景熙;也知道王瑀会不顾一切地攀咬他,把沈傅之死栽到谢景熙头上。

届时,只要沈朝颜得知沈傅之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她一定会前往丰州调查,而只要她一走,谢景熙势必会跟去……

这算计精妙的环环相扣就是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他们也早已落入其中,成为他的猎物。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像翻腾的巨浪,沈朝颜怔忡地扶着马车,心中惴惴。

张龄如此机关算尽、煞费苦心地要将谢景熙引去丰州,不可能是为了让他们早日破案,故而,答案就只有一个……

寒风凛冽,沈朝颜脑中轰然。

她惶然地看向谢景熙,问:“你可知……京中近日,有什么大的祭祀或庆典?”

“下月二十三是小年夜,”谢景熙道:“天竺高僧会护送金佛入京,皇上将在朱雀楼和百官一道接见高僧,与民同乐。”

第101章

沣京入了隆冬,一连几日都是飞雪如絮,积雪厚厚的在宫墙上结出一层白霜,把红墙都涂成剔透的深粉。

蓬莱殿里,李冕抱着手炉坐在御案后面,昏昏欲睡地听各部尚书汇报年末各部事宜。李冕听得耳朵起茧,偷偷伸手往御案下,想撸一撸靠着他睡得安稳的御猫。

“喵呜!”睡意正酣的御猫被惊醒,丝毫不顾及帝王颜面,声势浩大地伸了个懒腰。

“……”李冕默默地缩回了手,抬头就见六部尚书一副且惊且怒的样子,声情并茂地演绎着什么叫痛心疾首。

李冕有点下不来台,正想对礼部尚书的言论发表点看法,挽回君王颜面,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方才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进去。

大殿上鸦雀无声,这帮老东西说好了似的都不开口暖场,李冕正恨得牙痒痒,便听殿外传来小黄门的唱报——“国子监祭酒张龄求见。”

天干正逢及时雨,李冕舒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正了正衣冠,沉声道了句,“准。”

殿门打开的一刹,漫天风雪倒灌,张龄身着白衣由小黄门搀扶而来,对李冕稽首拜到,“臣参见陛下。”

李冕兴高采烈地免了他的礼,正襟危坐地对群臣道:“朕与张祭酒有六日后的天竺高僧进京要事相商,诸位的事就改日再议吧。”

朝臣们悻悻地退了,李冕邀张龄在殿里的一张暖榻上坐下,命人沏了他最喜欢的青橘茶。

茶香袅袅,独属于青橘的清爽甘洌在暖室里漫开,李冕看着面前的人,只觉他的神思似乎在这一刻不知飘到了哪里。

“张祭酒?”李冕轻声唤了一句,“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面前之人一怔,缓缓抬头对他挤出一个苦涩的笑,“高僧入京之事一切顺利,皇上不用担心。臣方才只是想起一个……久未见面的故人。”

“哦?”一向八卦的李冕来了兴致,笑着探问到,“张祭酒在想谁呢?可是儿时青梅,少时红颜?嘿嘿……”

殿内寂静无声,张龄默然不语,唯有窗外风雪窸窣和案上灯烛哔剥。

李冕一时有些尴尬,不禁捂唇清了清嗓,正色道:“张祭酒此番前来所议何事,说吧。”

张龄微顿,道:“郡主此番前往丰州查案,可有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