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绯闻日志(36)+番外
只是侍卫隔得远,恐怕看不真切,但与她身体相贴的谢景熙却发现,这人现下虽是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可那刀刃和他的脖子之间,似乎还隔着她的一根手指。
而呼吸行动间,那根手指正一遍遍似动非动地搔过他的喉结……
嘈杂的周遭屏蔽了五感,却独独放大了触觉。
喉间的酥痒像燎原的星火,而身后那种松软、温热、撩动的感觉忽然之间罩下来,像一张无形的兜网,密密麻麻,避无可避。
思绪不受控制,回溯到陈府屋顶的那一晚——手心倏然就腾起一种诡异的绵软感。
谢景熙闭目深吸了几口气,强制压下胸中不该升起的躁动。
若不是想着“公然劫持大理寺卿”能让她罪加一等,方才看这人冲过来,他就不该让她得手。
可谢景熙很快便没有心思腹诽,只能凭借最后一丝清明,心猿意马地往前挪了半步。
“跟你说了别动!”
然而他一动,身后的人便紧跟着贴上来。
缠在腰上的手臂更紧,连鼻息都靠得他更近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濡湿的温热,一下下搔动着他敏感的侧脖颈。胸口渐渐腾起一团灼热,扑棱棱地,像一只关不住的白文鸟。
而身后的人丝毫不觉,扯着嗓子跟围捕的侍卫嚷嚷,说要他们备一匹快马。
谢景熙被她嚷得脑仁儿都疼了。
更要命的是,这人一说话就顾不上动作,那只扣在他腰间的手,竟然还在无意识地往下掉……
“你!嗯?”
手背上传来火热的触感,沈朝颜怔忡,只觉一只大掌扣着她,将她那只快要落下去的手,认认真真地往上移了几寸。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朝颜总觉得他方才这样的举动,颇有点“要劫人就好好劫”的训诫意味。
她一时愣住,连跟裴真要马都忘了。
“把马给她。”
僵持的沉寂里,谢景熙终于开了口,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都有点无奈。但当下情形自是逃跑要紧,沈朝颜没有多想,拽过马匹将谢景熙往前一推,呵道:“上去!”
谢景熙身形一滞,侧过头来,抛下一句,“你确定?”
沈朝颜正着急,哪有耐心听他说什么,心下一急,手上的匕首便往前送了半寸。
这下子,谢景熙倒是老老实实地翻上了马。
沈朝颜紧跟着也坐了上去。
然而双脚离地的刹那,沈朝颜终是懂了谢景熙方才为什么那样问。因着两人身高和体型的差距,谢景熙如今被她劫持在前,便完完全全像是块结实的挡板,把沈朝颜的视线几乎遮去了一大半……
这马要怎么骑?
可形势危急,先突围才是正事,沈朝颜没有多想,双手从谢景熙的腰身绕过,拽紧缰绳一拍马臀。
人群中乍起一声马儿嘶鸣。
那匹棕马前蹄一扬,逼开围聚的众人,撒蹄往含光门冲去。
含光门位于皇城之南,由南衙十六位之一的左骁卫把守,自然都是认得谢景熙的。
沈朝颜打算的是先带着谢景熙冲出含光门,甩掉追兵后,随便找个地放把人放了,她便可弃马而逃。只要回了沈府,将这身衣物一烧,之后任谁找上门来,她也大可不认。
事情发展果然如她所料。
把守含光门的左骁卫一看是谢景熙被劫持,顾及他的安危,都不敢贸然行动。沈朝颜驾马一往直前,左骁卫的人眼见喝止不住,也只能开了门,让两人过去。
马蹄嘈切,溅起点点飞泥。身后的喧杂越来越远,周围都是呼啸的夜风。
沈朝颜虽一向行事张扬,可劫人夜闯南衙到底是第一次,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心里竟漫起一丝难言的亢奋,连带着觉得心跳都莫名快了几分。
她挪了挪绕在谢景熙腰间的手,伸长脖子,想将下巴搁到谢景熙的肩头。可是臂长和身量都有限,沈朝颜努力了半天,也只能勉强从谢景熙的肩窝处,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
鼻尖抵上男人的肩背,一股艾草混杂书卷的气味,霎时溢满鼻间。
许是马上风大,脑子被吹得不甚清醒,沈朝颜竟鬼使神差地觉得这味道好闻,又趁机趴在人背上悄悄嗅了两口。
窸窸窣窣的几声,虽然不大,但足够让本就心猿意马的谢景熙思绪翻覆。
腰上的温热、身后的绵软,如今再加上这脖颈之间的酥痒……
谢景熙闭目咬了咬牙,盘算着事行至此——夜闯案牍局、劫持大理寺卿、强闯含光门,这三项数罪并罚,沈朝颜不说终身幽禁,让她去感业寺待个三五年,也算是法外开恩了。
于是他拽过沈朝颜手里的缰绳一扯!
一声嘶鸣,棕马前蹄腾高,后脚直立,突然的急刹险些将沈朝颜甩下去。她猝不及防放开缰绳,匕首一收便往谢景熙的腰间搂去。
可是慌乱之中,谢景熙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藏于腹下,眼看她双臂下落,他既快且准地一掌便拍了上来。
沈朝颜被拍得闷哼一声,手臂失力顺势往下一滑。
棕马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两人同时一怔,沈朝颜下意识将手收回,却见上面竟染了星点血迹。想是方才打斗失手,匕首不小心划伤了马腹。
不远处夜巡的金吾卫似是听见响动,也集结人马朝此处赶来。火光明明灭灭,从街两侧的小路涌入,身后追兵的声音渐近,围捕的脚步似要蹋得整个暗夜都震动起来。
身下的棕马被刚才那么一惊,现下又见得如此慌乱嘈杂,一时且惊且怕,开始不顾一切地狂乱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