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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绯闻日志(9)+番外

作者: 海馥薇 阅读记录

城阳侯愤然道:“亡子死因本就成谜,当年若不是沈仆射轻率断案,怎么会令真凶至今逍遥法外,而老夫却只能多年郁结……”

“哦?”沈朝颜打断他的话,反问道:“可先世子难道不是死于平康坊的溷间,当时现场的门从内上锁,房间里只有世子一人和一个恭桶,你倒是说说,所谓真凶是如何行刺的?”

一席话问得城阳侯傻了眼。

他如何都没料到,沈朝颜竟会对这件案子的细节了解得如此细致。

如今这么大庭广众地一说,倒闹得他一张老脸下不来台了。

城阳侯怒极,只能梗着脖子否认,“一派胡言!你一介后宅妇人,如何知道刑部案件细节?!”

“啊?难道我记错了?”沈朝颜讶然,复又道:“若是我记错了,那不如让韦侍郎将卷宗调来,我们当场查一查?”

此话一出,城阳侯当即哑口。

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生前就纵情声色,死时因为服用了过量的春恤胶,导致突发中风,头朝下倒在了如厕的恭桶。

这事本就丢人,在当年他都不敢声张,更别说是当下。

沈朝颜看着城阳侯一副怒极攻心,却又无从辩驳的样子,懒得跟他再辩,转头问韦正道:“所以韦侍郎带人来大理寺前,要不要先查一查这些人的说辞?否则这算什么?聚众闹事、纵民逼官?”

第5章

韦正被问得怔住。

他没想到沈朝颜一个后宅女子,面对此等场面竟然毫不怯场,甚至还有理有据,反客为主地压住了现场,一时也有些赧然。

不待他回话,另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沈朝颜回头,只见宣平侯一脸不愤地警告,“大庭广众,还请郡主不要无理取闹,碍了皇家的颜面。”

沈朝颜简直被他这莫名其妙、倒打一耙的训诫给逗乐了。

她转身看向一脸正色的宣平侯,笑着问:“侯爷不出声我倒都没认出你来。你胞弟的案子,凶手不是早就伏法了?你这又是有什么苦,偏要冒着炎炎烈日,到这大理寺门前来诉啊?”

宣平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胞弟当年因为醉酒,在意图对一匹公马不轨的时候,被那匹马生生给踹死了。

宣平侯仗势欺人,不仅要杀了那匹马,还要那养马的一家人都陪葬。

最后刑部只能退让一步,杀了那匹无辜的马。

宣平侯被当众点了痛处,辩驳无门,只能指着沈朝颜骂,“你这个不尊律法、狂妄至极的妖女!昔日靠着沈家的袒护便作威作福、专横跋扈!如今竟还敢在大理寺门前胡说八道!来呀!”

宣平侯情绪激动,振臂呼到,“后宅之妇妄想干涉朝政,乃我朝耻辱!将她赶出南衙去!”

这话若是放在平日说,像是没人会搭理。

可坏就坏在当下这些人,都是她爹生前得罪过的。如今逮着机会,又借着人多势众,只想父债女偿,发泄一通。

故而当下一呼百应,纷纷激动地朝沈朝颜涌来。

纵使带着几名随行的亲卫,但闹事者势众。亲卫只能将她护在人墙之后,努力往外撤离。

然许是人多胆壮,大家都报了法不责众的侥幸心思,众人一边喊着“沈狗草菅人命”,一边朝沈朝颜逼来。

推挤、拉扯……

汹涌的声音一浪一浪,盖过了她那点微弱的辩驳。

“啪!”

额角传来一记惊痛。

沈朝颜只觉一股黏腻稠湿的东西粘上她的鬓角,还一路沿着侧颊,淌进了她的襟口。

她怔忡地伸手去摸,却摸了一手澄亮的蛋液。

他们……

竟然敢……拿鸡蛋砸她?!

沈朝颜看着满手的蛋液惊骇又震怒。

而那帮乱民似也发现了此招的妙处,纷纷捡起身边一切能扔的东西,向她砸过去。

混乱中,有亲卫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乱石砸中,错身格挡的时候,露出了身前的一角空隙。

当下场景,饶是沈朝颜再伶牙俐齿,也毫无用处。

几人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却也只能无用地扑腾。

而韦正却带着刑部的人,不远不近地站着,全程抄手看热闹。

“放肆!”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喝,裴真带着几十名大理寺的衙役赶了过来。

他命人将沈朝颜和亲卫隔开,抽剑往众人跟前一站,呵到,“大理寺掌天下刑狱,门面之处,岂容尔等胡闹滋事!”

气势凛然的一吼,现场登时便安静下来。

沈朝颜被一群人护在中间,最后才被有金搀着,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目光越过重重人墙,落在阳光照不到的匾额之下,呼吸微滞,她又和谢景熙狭路相逢了。

四目相对,他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眉心微褶,神情不耐,仿佛看着一群败坏风景的蝼蚁。

从记事起,沈朝颜身边便永远是逢迎和讨好。像今日这般荒唐的场景和谢景熙当下的眼神,她真是见所未见、始料未及,且惊且怒之下,便怔在了那里。

谢景熙却漠然抽开目光,侧头问身旁的韦正到,“何事喧哗?”

韦正拱手一揖,将事情原委都说了。

谢景熙听完,依旧是用那种冷漠且睥睨的目光盯了韦正半晌。

韦正被盯得背脊发麻,轻咳两声后移开目光,恭敬地问了句,“谢寺卿可有话讲?”

谢景熙不答话。

他用那种慑人的眼神攫住韦正,缓声道:“重审刑部旧案?韦侍郎莫不是在跟本官玩笑?”

韦正假惺惺地解释,“这些只是罪犯家属的诉求,下官可没说同意重新审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