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太后绝不会BE(112)
屋子里静得出奇,褚云兮挪动步子,一寸一寸挨到妆奁前,她之前顾着逃命,走得匆忙,便连怡君送她的妆匣都是凌渊特意遣人取回来的。
她打开妆匣,取出那年生辰陵渊送的白玉,这玉在她这儿业已两年了,如今质地越发油润,怎样看都不像是顺手得来的,而另一个暗格里,躺着一只箭镞。
关于这支箭镞,他从未提起过,一直以来,她也没什么机会问,黯淡的赭红下,锈迹和血迹交织,莫非这上面,染的是他的血?
在自己面前,他从不避讳提起朔方的旧事,是以对他的遭际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可在此之前,她心中是毫无概念的,直到今日她才有几分明白,所谓战场和厮杀,到底意味着什么。
原来赫赫战功并不是坐在后方大帐里指点江山换来的,他这些年在战场上,迎面而来的每一刀每一枪,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但凡偏一寸,他都不可能有今日。
是她眼皮子浅,竟不知他一路走来,这样难。
箭镞在手心沉甸甸的,一如她心底的歉疚,他做了这么多,最终得到了什么,一身的骂名吗?
秋日长,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坐了多久,直到门外有人唤她的名字。
云兮……这样唤自己的,在这个地界儿上,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了。
她立马取过妆匣,把东西放好,嘴上应着:“我歇下了。”
可转过身放妆匣时,却见他正在窗前站着,胡乱诌的借口被戳破,不免有些尴尬,她匆匆避开视线,伸手去关窗:“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然而,一直温暖有力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腕上,动作虽轻,却不容抗拒:“你不开门,我就从这儿跳进去。”
她冷眼瞧着他,见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轻叹了一口气,掉头走向门的方向,谁知下一刻便传来“咚”的一声,回身发现他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哪有人回自己家也要跳窗的?”
“没办法,我一刻也等不得了。”他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轻轻覆在她额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立即避开,朝后退了半步,生硬地回:“我没事。”
谁知陵渊却不依不饶,再度逼近:“是城楼上风凉吹着了?还是被我一身血吓着了?”
褚云兮这才发现他换过了衣服,浑身上下清清爽爽,没有一丝血腥味,只是他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你走吧,我心里烦得很。”
他眸光闪了闪,迟疑了刹那,好生斟酌了一番才说出口:“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只是听了不中听的话心里来气,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诋毁你!”
诋毁……她耳边回荡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男盗女娼四个字于她的确是诋毁,可其他的呢?若在今日之前,她大可一笑置之,可现在呢……
她的的确确没能守住那道防线,也是的的确确对他动了心啊。
“都过去了。”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他人都死了,这些话就不必再提了。”
“好,不提了。”陵渊立马答应,微微俯下
身子半哄着她:“前面已经备好了晚膳,一道去用膳可好?”
“不去了,我不饿。”她偏过头,刻意拉开同他的距离,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贴着过去软言软语地求:“看在我今日生辰的份上,就当奖赏我今日还算英勇,可以吗?”
见她别着头不肯松口,他仍旧不死心:“不会耽误你太多工夫,我不能离开太久,一会儿还得回城楼上……”
她一听急了,唯恐有什么变故:“回城楼上做什么?”
第69章 不是什么人的心意,我都……
“战时就是这样,赵敬的人马虽然退了,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况且将士们都在城楼上守着,我理当和他们一道。”
她原是打定主意不去的,此刻听了他这些话,却突然有些心软,又念及今日是他生辰,踌躇半晌还是妥协了:“我随你去就是。”
到前厅时晚膳已经摆好,两人刚落座,一名侍女端着食案缓缓走到陵渊面前,褚云兮瞧着那人有几分熟悉,便多看了一眼,正是先前见过的叫碧云的厨娘。
只是今日……她妆容精致,身上衣服也是簇新的,与之前所见竟似两个人。
“王爷,听闻王爷今日生辰,奴婢特意煮了这碗长寿面,是乾州的做法,祝王爷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一听是乾州做法,好奇心驱使下,褚云兮瞟了一眼,只见面条细长,汤汁浓郁,汤面上漂浮着虾仁、香菇,又以青菜、葱花作点缀,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陵渊见她似乎颇感兴趣,把碗推到她面前:“尝尝?”
她像接到烫手山芋一般赶紧推了回去:“别胡闹,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凑什么热闹?”
他闻言笑了笑,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刚要用力夹,碧云抢先一步说:“王爷,这碗面只有一根面条,寓意‘长长久久’‘寿运绵长’,面条最好不要断,以免坏了这样好的寓意。”
陵渊却并未理会,手上一使劲,面条立马断成两截:“一个人谈得上什么长长久久?”
碧云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端下去吧,乾州的面,我吃不惯。”陵渊收回筷子,转头夹了一片脆藕放到褚云兮碗里,轻言轻语地说:“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碧云站在一旁,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迟疑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真个儿照他说的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