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太后绝不会BE(19)
“那晚,我们姐妹九人无一幸免,三人被他们凌虐至死,还有一人自此得了疯病,而我们几个……”吴平儿说着,褪去外衫。
陵渊赶紧背过了身,陆垣也拿袖子遮住了脸。
“我们几个逃了出来,不敢回教坊司,也不敢轻易露面,更不敢去告状,只敢藏在这荒郊野岭,也是苍天有眼,让我们有机会得以面见太后!”
“这些伤痕都是证据,我们没得治,也不敢治,只要这些伤痕还在,就能证明他们的兽行!”
眼前的景象令褚云兮触目惊心,她从未想过,女子的身体会是这样的,淤青、伤痕遍布,有的血肉外翻,还浸着血丝……
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脚下不稳,险些打了个趔趄,努力调整呼吸,试图使自己平心静气,可那些伤痕却像刀子一般,一道一道都刺向她的眼。
她一点一点挪到那几名女子身前,挨个儿把她们的衣服拉上去。
“你们当中,可有人会写字?”沉默了半晌后,她突然问。
“奴家会写。”
“好。”褚云兮走到书桌前,招呼吴平儿过来,把笔递给她:“由你执笔,把他们的罪状都写下来。”
吴平儿有些犹豫,不敢去接。
“不用怕。”她把吴平儿的手展开,将笔放到她的手里,又牢牢握住:“天理昭昭,便是王子皇孙,杀人也该偿命!”
陵渊远远地站着,心里很难平静。
他今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五个衣衫褴褛的舞姬围在书桌前,而她们的身侧,便是当朝太后,她俯着身子,看着吴平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那些人的罪行。
烛光照在她的脸上,今日她的侧颜,与那日在正德殿前又不一样。
一阵秋风透着缝隙吹进来,烛光晃了几晃,他轻轻走过去,关上了窗。褚云兮望了他一眼,重新看向桌上那页纸。
舞姬当中,少有通笔墨的,吴平儿写完之后,暗戳戳地看了看褚云兮,似乎有些难为情。
“写的很好。”褚云兮大致浏览了一遍,又看向其余的女子:“都会写自己的名字吧,每个人把自己的名字签上,然后印上指印。”
几人轮流上前,没有封泥,就沾了身上的血往上印。
“按大周律例,以民告官,要先笞五十,你们现在的身体挨不过的,更何况,即便是胜了,也要判徙二千里。”
话音刚落,几人都慌了神,“扑通”“扑通”又跪了下来:“求太后娘娘指条明路。”
“起来,起来,先听我说。”她手忙脚乱地将眼前的人搀起来:“所以你们不要去告平原侯,要告那些公子哥儿,他们若是官身,自己便可召你们,无须借用平原侯的名义。”
吴平儿等人听了,点头如捣蒜。
褚云兮说罢,走到陵渊面前:“魏王殿下,请问你是否愿意帮忙,保护好她们和她们身上的诉状。”
她的声音极低,低到只有他二人能听见,听到她话里的乞求,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有几分酸涩:“交给我。”
安置好这些舞姬之后,陵渊又重新回到客堂。夜已经深了,他站在褚云兮的门前,几次举起手又放下,心想她会不会已经歇下,但是看见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又想,她会不会还在等他的消息。
正踌躇间,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我看到外面有个身影,就想着应该是你回来了。”
他心头猛然一颤,一股暖流袭遍全身。
“是我。”他顺着她的话说,说完脸颊微微发烫,慌乱地解释:“我已经将他们都安顿好,明日我会亲自看着她们进县衙,也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宫里,你……可以放心。”
“陵渊,谢谢你。”
“不用。”他脱口而出,立马又恨自己嘴太快。
“你说,是战场上的男儿身上的刀剑伤痛,还是她们身上的伤更痛?”
陵渊下意识摸向自己身上的那几处伤,都是些陈年旧伤,早就好了,不过伤痕是抹不去的。今日她们褪下外裳时他就立刻闭了眼,不知道她们身上的伤长什么样。
于是他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男儿身上的伤,是荣耀,可她们身上的,却是屈辱。”
“不过你今日抱剑站在那里,不像是个王爷,倒像是个侠客。”
侠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她既这么说,那应该是在她看来,侠客远比王爷要高风亮节得多,想到这里,他嘴角溢出一丝笑。
但是没想到,下一瞬就被她迎头浇了一盆凉水。
“陵渊,你有什么打算我不管,我只要死去的人沉冤昭雪。”
他嘴角的笑霎然消失,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简直是个笑话。
“褚云兮,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打算?”他朝前挪了半步,一点点逼近:“你觉得我会背弃她们,还是会背弃你?”
她避过脸,往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些距离:“我只是想提醒你,开弓没有回头箭,明日她们往堂上一站,诉状一交,消息必然会立即传遍整个京城。”
“那些公子哥儿都是谁家的,如今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此事一旦揭开,必然会引起腥风血雨。届时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是你魏王在护着她们。”
“百姓或许会传难听话,官员们会觉得你别有用心……”
“那又如何!”
褚云兮怔了一下:“不过你放心,若是闹到了案头,我会帮你。”
“不用你帮!”陵渊瞪了她一眼,揣着一身怒气,回身就走。
翌日一大早,他先是护送褚云兮回了宫,路上没有同她说一句话,到了宫门口也没有逗留,转身带着吴平儿她们就去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