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太后绝不会BE(71)
“自然记得。”那是几年前,治好陵渊以后,一日天降大雪,三人围炉夜话,翟素说,他要行遍天下,识遍药草,搜罗药方,救更多的人。
“可是王爷明明需要他。”
“我的事重要,他的人生同样也重要,便是你,若是有一天……”
“我自是与旁人不同。”仓梧打断了他的话,思忖良久,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这个皇位,王爷是不是真的不打算争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陵渊的变化,当初怀着一腔怒火回京,对皇位志在必得,不过一年多的工夫,转眼再看,他为朝政殚精竭虑,似乎要安安分分做一个贤臣……
尤其是李曜离开之后,仿佛心气儿一下就没了。
“庆州那边怎么样了?”
仓梧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回答,像李曜当初问他的结果一样,可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回答其实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王爷大可放心,路同守在那里,定然出不了差错。”
陵渊“嗯”了一声:“当初给他写信,还怕他不愿意进京。”
“不会的,京城繁华,兄弟们久在朔方那样的苦寒之地,都盼着来开开眼呢。”
崇州贪墨案牵涉颇深,陵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官员和牵扯其中的富户商人均被拘役,等候发落,陛下的行驾出城时,百姓夹道相送,陵灏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外面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却枯坐在马车里板着一张脸。
“灏儿受百姓爱戴,为什么还不高兴?”褚云兮低下头正了正他的衣襟。
“办成事的是皇兄,他们爱戴的也是皇兄,不是朕。”
“万不可说这样的话。”她心中一凛,虽说童言无忌,可陵渊此时就在马车外面:“你是当朝陛下,统领万方,气量万不可如此狭小。”
“君为臣纲,你是君,而整个大周的臣成千上万,他们有的寒窗苦读数十年,满腹治国之策,有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就一身本领,只要你恪守君道,没人能抢得了你的风头。”
“但是你也不能阻挡别人的光芒。”
陵灏嘴角向下撇着,脑袋微微向下垂,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严厉,但一码归一码,万没有错了还宠着的道理。
见褚云兮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哄自己,过了一会儿,陵灏小声说:“姨母,我知道错了。”
她捏了捏他的小脸,顺势问:“那灏儿知道该怎样改吗?”
陵灏摇摇头,脸上写满了茫然。
“不打紧,回京之后灏儿可以去问孙太傅,灏儿还小,有的是时间搞清楚这个答案。”
来时走的水路,慢是慢些,但好在活动空间大,回时坐马车,即使车子够大褥垫够厚,坐久了却也腰酸背痛,再加上天热,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姨母姨母……”她正眯着眼倚着,察觉到陵灏在晃自己的胳膊,刚睁开眼,便看见个小脑袋凑在自己跟前:“怎么停下来了?”
她坐直了身子,果然身下平平稳稳,刚掀开车帘打算一探究竟,恰巧陵渊策马过来,扑来一阵灰尘,又立马放下。
“太后?”陵渊敲了敲车壁。
她慢慢掀开一条缝,捂着口鼻:“前面出什么事了?”
“太皇太后派人拦在前面,说要请太后上黾山一叙。”
“请我一个人?”她有些惊诧。
“是。”
她微微探出头,一眼便瞧见长长的车队对面站着十几个人,等在岔路口。
“验过了身份,确是太皇太后的人,只是什么要紧事,非得在路上拦人?”他眼里透出隐隐的担忧:“我陪太后去吧。”
“不用。”她回过头嘱咐了陵灏几句,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太皇太后传的是我,你跟去做甚?”
陵渊心知她说得在理,却依旧不放心,于是喊了仓梧过来,不等他开口,她便抢先说:“仓梧留给你,你送陛下回行宫,夏青跟着我便是。”
见他眉间郁结不解,又开解道:“青天白日的,不过是上趟山,能有什么事?”
“是。”他嘴上应着,心里却直打鼓,总觉得事出蹊跷。
从山脚下到寺里,她琢磨了一路,临到下马车时才打起精神。上次来有陵渊陪着,又带着陵灏,心里虽也紧张,却不像今日这般没着没落。
她偷偷瞄了嬷嬷好几次,终于还
是忍不住开口:“嬷嬷可知太皇太后找本宫,所为何事?”
嬷嬷笑着说:“太后不必紧张,是私事。”
还是那个院落,还是那个屋子,她进去时,里面除了太皇太后,还坐了一位贵妇,那人一见她进来,便立马起身行礼。她虽未见过,但观其容貌气度,却也不敢小觑,朝她微微颔首。
“一路舟车劳顿想是累了吧。”太皇太后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原是不想麻烦你,实在是时间赶得巧,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事关薇儿,我还是要多问几句的。”
褚云兮笑着回应,脑子里却一头雾水。
“妾身知道太皇太后疼薇儿,也得给太后说明白了不是?”
“是是是……是我老糊涂了。”太皇太后拍着她的手背:“这是我娘家弟媳,宣平侯的媳妇儿,她今日来……”
“罢了。”太皇太后说了一半又停下了,看向宣平侯夫人:“说起来怪长的,你自个儿说吧。”
“是。”宣平侯夫人笑着应:“妾身有个嫡孙女,年方十六,正要许人家,庆州地界儿小,挑来挑去总不太满意,近来京城有两三家央人上门说媒,家世倒也相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