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30)
晚膳的菜式清淡,容珞喝了好几碗排骨汤,身子暖滋滋的很满足。
她是折腾饿了,多吃一碗饭。
太子不经意地挑去她不爱吃的葱,他们很少一同用膳,他却很清楚她的喜好。
不过容珞没发觉桌上的菜肴都以她的口味,认为是自己太饿,肚子空空才吃得那么香。
太子选秀在即,东宫迟早会入住妃嫔,到时陪他用膳的就不是她了。
容珞情绪低落下来。
屏风之隔时,她不止是在怕被发现,也在听江皇后给太子说的话。
太子把选妃之事交给江皇后,明知江皇后中意林初瑶,太子也算是默许了林初瑶,他对林初瑶是合意的吧。
林姑娘。
容珞半个月前和她一面之缘,看起来落落大方,清雅秀丽,又怎不适合呢。
她是长公主,赐婚的圣旨已下,现满京城都知道她和沈阙的婚事,她还是专注自己的事吧。
晚饭过后,容珞不敢四处游走,待在寝殿里,以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她在这里越好。
东宫没有秋千,环境处处陌生,她无处可解闷,只好跟着太子,他去哪她就跟到哪,跟着到了书斋。
淡金帷帘后,暖炉轻轻燃。
容珞坐着听外面的交谈声。
这么晚了,竟还有幕僚和太子议事,都是省地民生的决策之事。
太子没赶她离开,任由着她藏在帷帘后边,她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垂帘听政了?
等幕僚离开,容珞把帷帘撩起挂在金钩上,灯光落进来,明亮许多。
她忽然说:“我何时可以回凤阳宫。”
太子翻阅奏疏的声响很轻微,抬眸瞧了瞧她,不疾不徐地问:“你想何时回去?”
容珞斟酌言语:“我留在东宫过夜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宫中森严,人多眼杂。”
太子停了片刻,没有给她留下的理由,只道:“好好歇着,明日回去。”
男人的口吻不容她反驳。
容珞启唇又阖。
她气馁地趴回美人榻上,百无聊赖。
太子又道:“待看完这两本奏疏,本宫便陪你。”
声音沉朗,带着似有似无的惯宠。
容珞下颌枕着藕臂,“才不要你陪。”
像之前那样,太子心平气和地改了口:“你陪我。”
容珞没同太子再继续说,侧过身去轻歇。
不知他何时在这里置放的美人榻,男人的身量高大躺不了,躺着她最适宜。
才半盏茶的功夫,万俟重放下奏疏时,她悄然睡着,他俯身抱她去休息。
她在东宫不安心,也罢,下次去念云居相见,虽然路途较远。
回到寝殿,吹了灯。
两人同榻而眠,难得的清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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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下半夜时无人,容珞回了凤阳宫,不过她没睡好,回来便先是补觉。
照莹翠宝见此,都心知肚明了。
清晨容珞醒来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把沈阙给
她的定情之物落在东宫了。
想着太子的冷颜,她自不敢提拿回玉佩的话,怕是太子嫌那玉残次,当个没用的东西扔了。
容珞揉揉脸,思索来思索去,还是不敢让保顺带话去东宫要那个玉佩,只能希望沈阙以后不会问起玉佩。
春日暖阳,庭院里的海棠花长了花苞,照莹和翠宝在盘算何时开花。
早膳后,容珞倚在长椅里晒太阳,养养精气神,就听外面一阵动静,她的四方庭院里有人闯了进来。
照莹正要出去看看情况,一身锦衣的齐王大步走进来,后面的宫人还在劝说他:“长公主尚未出阁,庭院不能随意闯呐,齐王殿下。”
容珞刚坐起身,齐王便在院里瞧见了她,他把阻拦的宫人推开,快步到她跟前来,张口便道:“小姑姑,那个沈阙不是好人,你当真是要和他成婚?!”
齐王风风火火地进来,弄得容珞有点手足无措,看来是得知了那纸赐婚而来的,她说:“额…齐王殿下,这是陛下指婚……”
皇帝指婚,又怎是她说了算的。
“我知道。”
齐王皱着眉,认真说:“沈阙这人朝三暮四的,小姑姑若不想嫁的话,我代你去请父皇收回成命。”
齐王握住容珞的手臂,就往外走:“父皇若生怒,我来担着。”
容珞听完齐王这番话,顺势被他拉着到了院前,她挣脱他的牵拉,无奈道:“齐王若因这事来凤阳宫,便还是算了。”
齐王神色不解,容珞道:“君无戏言,皇命不可违,沈阙是否朝三暮四,我并不在意。”
容珞往回走,重新走到长椅处。
说道:“齐王殿下打扰我晒太阳了。”
齐王上次在清和行宫,听光崇帝和太后谈及她的婚事,他以为她并不想嫁沈阙。
“事关你的终生,怎能轻视。”
他思索了一下,又说:“是不是祖母幽禁清和行宫一事,让小姑姑改变了心意。”
容珞没接齐王的话,转而道:“说起朝三暮四,齐王府上不是也有个侍妾吗,沈阙有个妾室,无伤大雅。”
她好歹是长公主,是要正门抬进去的正妻,若一个无家世的妾室就能动摇她的位置,是不是太荒唐了。
齐王登时有点哑口,近了几步说:“本王一句话便可将那侍妾送走,沈阙做得到吗,他对苏姑娘是真心实意的。”
容珞未马上回话,端量着眼前的齐王,他五官清隽,不似太子那般深刻,但多年混迹军营,肤色偏黑,呈麦色。
齐王的心思从不掩饰,她自然猜得到,所以从前常常回避他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