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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长夏(19)

“是啊,所以我们动作得更快点,不能叫将军后悔。”

“……”

辛植咳嗽一声:“反了你们,嚼什么话呢?”

士兵们吓一跳,赶紧起身,便看将军就在他们身后,拱手:“将军。”

李缮不置可否。

辛植挥挥手,那些士兵才脚底抹油溜了。

李缮若有所思,冷笑了一下,问辛植:“你觉得,我会后悔?”

辛植哪敢乱送命,便道:“将军英明,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除了以前放跑了拓跋骢。”

今次李缮抓到拓跋骢,不是第一次,几年前就抓到过一次,一个世家子要和他争功劳,一着不慎叫拓跋骢跑了,他又气又悔的,直到现下方才出了口恶气。

听出辛植话语里的调侃,李缮踹了他一下。

杜鸣骑马过来,马还没停稳,他就从马上翻下来,直冲到李缮面前,喘着气禀报:“将军!夫人和少夫人在天阳观遇险!”

“夫人被刀刺伤,少夫人被掳走!大人请将军速速归去!”

李缮额角一跳。

辛植大惊,此话要不是杜鸣说的,他指定以为谁在耍人!在并州,竟还有人敢伤了刺史夫人,抢走少夫人?

他连忙看向李缮。

李缮面上阴云密布,缓缓攥起拳头,语气却平静得不同往常:“其余人原地待命,备马,杜鸣随我回去!”

辛植和杜鸣都不敢大喘气,赶忙安排下去。

李缮若心里有气,当场发出来就过了,相反,他现在的冷静,则是怒极必反,那团压下去的火,攒在他心口,只待喷薄。

……

窈窈是在一阵车轮摇晃里,恢复意识的。

她不敢睁开眼睛,先感知了下四周的环境,身下应该是稻草,车是敞着的,但她手脚都被绳子绑死了。

接着,她睁眼,将周围环境一一对应起来,看天色,现在距离女道宫出事那会儿,应该不过小半个时辰。

道婆驾着的是驴车,驴走得没马快,这个点,除非用飞的,否则肯定还没出并州。

窈窈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突然,驴车停下,道婆下车,拿着稻草把子扫掉路上的车辙。

她回头看车上,窈窈早就闭上眼睛装睡,道婆叨叨:“洛阳来的贵女就是娇气哈,打一下晕这么久。”

窈窈:“……”

第11章 别踢了,是我

才过正午,日光晒得各处生白,唯李府上下一片肃穆。

林氏带着方巧娘等在东府屋外抱厦,想起方才得知夫人遇刺,李望的暴怒,方巧娘身上时冷时热的,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林氏得知钱夫人只是被划了一下,几分老神在在。

当初上党城破,据说城内一片炼狱,林氏虽然没亲眼所见,来投奔李望时,也窥见一些残景,百姓们提起谢翡,无不恨之。

后来,李家夺回上党郡,并州随之改姓李,百姓有地可耕,有粮米果腹,安居乐业,渐渐不太提起谢翡。

就算得知如今李府少夫人姓谢,只要不是谢翡的女儿,他们也没心思去连坐,人都是要过日子,哪有那么多恨。

但总有人困在过去,那老妪便是丈夫、儿女、孙子全死在那一战役后,疯了,得知少夫人姓谢,便移仇了。

于是,在得知谢家女的行程后,老妪进女道宫,伺机杀人,才有今日这一幕。

谢窈窈踪迹不明,方巧娘越想越怕,瑟瑟发抖:“娘,我们认错吧……”

林氏掐方巧娘的胳膊,令她噤声。

谢家女定凶多吉少。老妪是个疯子,开口闭口便是她的家人,不可能把她们供出去,再者,她不过透露了个消息,谢家女若泉下有知,要怪就怪她姓谢。

屋内,郎中包扎好钱夫人的伤口,她伤在手心,是当时看着窈窈被拖走,情急之下,脑子一热,也去抢刀划到的。

好在她伤情无大碍,李望却还是沉着脸,这么多年他就没让钱夫人伤过一根手指头。

钱夫人还记得郑嬷嬷护了自己,也受伤了,便问李望:“那郑婆子可还好?”

李望:“她没事。”

钱夫人:“谢氏呢?”

李望冷笑:“李缮去找了,他自己媳妇他自己救,要是他都救不回来,我看这并州咱们也不要了,回乡下扛锄头种田吧!”

这便是李望生气的点,在李家人的管辖范围,竟还有人敢对女眷动手,除了洛阳,他想不出还有谁敢这么做。

然而他让人查,若闹出动静,错失先手,得尽快活捉那个掳走谢氏的道婆。

……

窈窈从清醒后,默默算着,道婆不急着赶路,也不敢走大路,每过片刻就会下车毁掉一段车辙印,甚至会伪造一段假车轮。

于是,她重新上车后,窈窈就会将她偷偷打结的一小捆稻草,丢到车下做标记。

她们越走越偏,进了一片山林,林子不好驾车,道婆要弃车,带着窈窈走。

窈窈这才假装悠悠转醒,神色怔忪:“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哪?”

道婆:“可算是醒了。”

她要拿一方手帕堵窈窈的嘴,窈窈泫然欲泣,道:“好婆婆,我家世教养我不会高声乱叫。”

瞧她楚楚可怜的,道婆说:“你不乱叫,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道婆要扛她,窈窈又说:“你放我自己走可好?我的手都被你绑起来了,论力气也比不过你。”

“况且山路难走,你扛着我,终究是我累赘,我又怎好教您累着。”

她温声细语的,似乎句句为道婆着想,道婆很快被说动了。

再看窈窈如此娇气瘦弱,谅她无力折腾,她警告窈窈一句:“你别耍花样,不然我掐死你就是一只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