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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长夏(26)

如此,林氏和方巧娘收拾东西,连夜离开李府,李府其余客居的亲戚,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也听闻与少夫人遇刺有关。

加之将军烧道观,还有谁敢小瞧这位新来的少夫人?

林氏进了关押女子的庵堂,林副将把这些年攒的银钱,都给了方巧娘,对她道:“大人与将军留用我,全因少夫人心宽。”

“你母亲做出这种事,我再与你们往来,只会寒了李家人的心,这些钱给你们,往后便当没这条关系了!”

……

李府正堂。

林副将领命离去,钱夫人觉出尴尬,前面她和林氏走太近了,现在才明白,林氏曾蓄谋通过她,将女儿塞到李缮身边。

她与李望一直只有两人,若无缘无故给儿子纳妾,那真是吃饱了撑着,偏偏差点给成了。

于是,钱夫人对着窈窈不太自在,好像她和林氏是一伙的,虽然她什么也没干。

却听窈窈对自己一福身,道:“多谢母亲。”

钱夫人一梗:“你谢我什么?”

窈窈:“母亲将我奶嬷嬷的事放心上,我替我奶嬷嬷谢的。”

原来说的是钱夫人回林氏的几句。

钱夫人有了

台阶下,“哎呀”了两声:“我又不是那种不长脑子的,我是非分得清楚得很!那林氏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李望摁了下额头,妻子这么多年还是一派纯真。

事已完毕,窈窈和李缮没再留下,他们一同出了正堂,往西府去。

天际擦黑,连着几日早上大晴天,夜里皓月当空,星子稀少,夜幕深邃,窈窈轻呼出一口气。

在她前面的李缮,步伐慢了下来。

等窈窈走到他身边,他才低头看她,俊眸微阖,忽的问:“我心眼小?”

窈窈眨眨眼,他怎么还记着呢,她道:“夫君……”

又听李缮压着嗓子,从鼻间哼了一声,道:“我确实心眼小。”

窈窈:“……”

李缮又说:“所以,我记一件事可以记很久,说给你交代,就没忘。”

这倒是叫窈窈怔了怔,想起先前他确实说过,对她遇刺的事,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如今倒也言行一致。

她又要开口时,便见李缮眉宇一扬,他问她:“作为夫、君,给你的这个交代,你可还算满意?”

第15章 心头恨

听他咬着“夫君”二字,带着一股劲劲儿,窈窈终是轻轻一笑,她眉眼弯弯,道:“嗯,满意的。”

李缮看着窈窈。

窈窈似乎总是笑着的,但是今夜,天上不见了的漫天银河,却好像流进她的眼睛里,光泽星熠,勾着的唇瓣,在光下漾开几分水色。

他目光轻闪烁了一下。

……

天阳观被烧,五十余名道士还俗,既往没有缴纳的税款不咎,然而,将来与旁的百姓一般,不免兵役,不除税款。

这事在上党郡内,引起一阵议论声潮,夹杂着谴责、唏嘘等,其余道观和佛寺见势头不对,夹起尾巴做人,坐等李家放松管辖。

就在所有人,包括李望在内,都认为此事落下帷幕时,夜色里,辛植擒着火把,一挥手。

军容严肃的士兵们步伐整齐,围住了一座寺庙。

那看门的和尚刚睡醒,一瞧这情况,两股战战:“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辛植笑眯眯的,说:“奉将军之命,彻查寺庙,以防窝藏案犯!”

与此同时,许多座道观、寺庙,也被士兵围住,发觉不对,伺机想跑的道士僧人,也都被抓住,按在了地上,一时,呼救声不断。

这几日,李缮忙得没了影儿。

一开始,窈窈不见他,以为他处理好刺杀的事,又北上押送胡虏了,结果隔一天,她早上起来,就能看到榻上被睡皱的痕迹。

新竹说:“侯爷子时三刻回来的,过了寅时就走了。”

窈窈才睡醒,朦胧的水眸浅怔,花了一会儿,她迟缓地反应道:“……好早。”

新竹也纳闷:“对啊,精神奕奕得很。”

睡眠一事因人而异,窈窈一睡就要睡足够才能好的,除非第二日有急事,譬如上次来并州,因李缮非要赶路,不得不寅正起来,她才能接受早起。

若没急事,骤然弄醒她,让她睡不够,她也是有点小脾气的。

因此,她打心底佩服李缮,睡最少的觉,做最忙的活,却一日赛一日的精神。

洗漱过后,窈窈先去看了下郑嬷嬷,这几日郑嬷嬷肩上伤口好多了,人也闲不住,就想回来服侍。

窈窈好生劝了两句,她才肯在床上再歇歇。

郑嬷嬷心里头,还惦记着一件事:“侯爷什么时候送夫人回洛阳呢?”

窈窈道:“他忙,得等押送了俘虏。”

李缮押送俘虏都还没做完呢,而李望身为并州刺史,更抽不出身,送她与钱夫人二人回洛阳的事,便暂且这般。

左右路程远,出行总是不方便的,在并州多待一阵子也是情理之中。

郑嬷嬷点点头,不是她存心让窈窈夫妻二人分居两地,是大亓律如此,守边将士之妻离得久了,遭人诟病。

见郑嬷嬷吃下一碗粟米饭,窈窈才从倒座房出来,她带着新竹,穿过甬道,去东府给钱夫人问安。

钱夫人不在,婆子领着窈窈往后头走,道:“夫人在库房呢。”

刺史府的库房,也是沿用前任官员的布置,是单独隔开的,墙面是夯土砌的,为防火,没用半点木材,有两道门,架子、箱子齐全,不过里头寥寥,空荡荡的。

窈窈刚过去,就看到钱夫人一脸痛心疾首:“为什么没有金银珠宝?李旺不是一方大官么?”